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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安休,怕是又要落了某人身上。
他回了她所在的内室中,见她眠于内侧正沉,索性和衣平躺了外侧。她翻身时,他便感觉她呼出的热气荡在耳边,好在她忙又翻回去。只是方才平稳的心跳,竟是被搅乱了。是极倦极困,却如何不能静心睡下。
吸了口冷气,他终于侧过身,抬眼看着细微的月光越来越淡,窗外天越来越白。
“你为什么不抱我?”
身后猛然一声,拓跋濬怔愣,忙阖紧双目假寐,手却不自知地颤抖。
她的呼吸声一轻一浅,又是出言:“你不抱你,我抱你好了。来,儿子,娘亲抱抱。”
拓跋濬睁开眼,静静回身,看着她其实正是睡得沉,为自己的慌乱无声嗤笑。
他抬手抚着她额头的汗,许是又梦见了小雹子了。
他撇嘴,苦苦笑着。
“不碰。是不想再犯错。”他的声音比以往更淡,“你若是输了,自以后的人生,再不能被下一个小雹子牵连。”
冯善伊仍是难离梦魇,于他怀中不习惯地挣扎了番,迎向他胸前便是一拳,梦中这拳头极重,只现实中却轻得不能再轻,由他一掌握住攒握手心。
“拓跋濬。”她含糊唤了一声,紧闭着眼,吧唧了嘴,傻傻地咧嘴笑:“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去你个比试,去你个输赢,不过是想看我输惨而已。”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可他也总算,出现在她梦中了。
随着鬓发滑落的手,终是不能再忍,沿着她后肩摩挲而下,落了腰上,微微而带,即是将她收揽入怀。她或许,不能大方地扒他衣服,至少,他这样揽她入怀,极是熟练流畅也不会脸红。就这样依偎着,心跳复落稳,平静地贴在一处跳动,连节奏都趋于一致。
他轻轻端起她的下巴,动作轻缓而温柔,似要看清这张脸,静静凝着,温和而又清冷:“不过是,想留你在我身边而已。”
不过是想握住,于自己而言,风一般虚无缥缈的凫公英。
年幼时,便听惠裕说过民间一种名为凫公英的菊草,传言是随风而落,落地生根,路旁,山野,田间,随处即能孕育生命。坚韧却非执拗,略略的清香并不醉人,却引人歆羡。惠裕说,终有一日,他会需要凫公英般的女子。他没有见过凫公英,却见到了这样的女人。
这女人一定是拥有尘世最自由的心,才会将这座寒宫视作乐园。纵是不幸福,也要当做乐土来生活的冯善伊,屡屡让自己惊讶又好奇。
她对他而言,或许真是那一株凫公英。然而惠裕又说,凫公英总有一日,白色的冠毛终要尽散去,会随风而来,随风又走,化作无数的新生命。如果只有一颗不随风散灭也好,哪怕仅仅是一小株,他也会捧在手心牢牢护住。
他希望她赢,也希望她输。
如是赢了,她是能由自己掌心护起,却重要成为他手中的凫公英。
如是输了,她依然可以做她喜欢的梅花,自由而又坚毅,只为她心中那一人盛开的雪中傲梅。
胡笳汉歌 四一 只是一场结束
四一 只是一场结束
瓦碧檐飞下,龙涎香静静缭绕,转出青丝云烟。
银针穿过袅袅青烟,冯善伊一手持针,另手撑额,倦倦念出姑母信中言字:“颊车,承浆。”
随信附上银针,包裹在干净帕子中,银白色的光芒极是乍眼。姑母连夜递信入宫,意欲不凡。她松手落信,推开一角窗,正觉冷风清光尤是欣好。这并非一个平常的早晨,拓跋濬已先去大朝,散朝后便是同召李申与自己同入宣政殿面禀第二试。
清早拓跋濬离殿时,她虽是跪地迎送,却仍然睡眼惺忪,全不知情况如何,只记得他逆光看了自己几眼,无言转身而出。步出后,仍是细心地吩咐崇之唤来青竹伺候她梳洗,那一声由窗外传来,她隐约也听见。
而后她追出去,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将自己腕上的红绳解下,系在他腕中。
他不解地皱眉。
她于是微笑:“是我毕生的追求,让她陪着你。”
妆后,青竹悉心予她更衣。金色裙纱垂尾浮摆飘摇,内罩胧月色的长裙,秋菊花瓣的纹边勾勒出曼妙身姿,瓣心恐是镶了金丝,否则不会那样耀人眼目。青竹自在她身后夸赞不停,说是花底子是尚工局的新手艺,衣服质地也是尚服局最精致的新品,拿来手上时倒是觉得亮丽不无其他,如今穿在主子身上才知道有这许多光彩。
只她今日的话,唬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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