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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哥你这就要走——”刘文起目瞪口呆看他潇洒走远,忽而醒转,冲他背影大喊道,“我还没说完呐哥啊!你怎么这么快又去秦王府啊——”
而一边,刘文静按例去了宏文馆,却发现房谋杜断今日竟缺了半壁江山,只杜如晦一人,便讥诮地道:“杜大人今日竟清闲。房大人这是堪破红尘,终于放下执念,一人升仙去了?”
杜如晦哂然道:“肇仁此言差矣。升仙他哪及得上你我二人?”
刘文静拎起搭在一旁的袍子,示意杜如晦道:“若非羽化瞪天,怎么连皮相都落下了?”
杜如晦道:“这确实是他外袍,嫌忒清贵,换了一身凡胎走。”
刘文静将袍子随手撇在一旁,乜眼看着那袍子道:“如此费心,也不知所见之人上钩否。”
杜如晦温和地笑了笑,亦调侃道:“肇仁,泥菩萨过江,还有余暇担心一旁渔家收成?”
刘文静寻了块坐席坐下,闲闲道:“如此说来,房大人是张罗好网去了。”
杜如晦赞许道:“肇仁神算。”他说着指了一旁的炭炉道,“你不用顾忌我,叫人把炉煨上罢。”
刘文静摇头推道:“不用,我带了大毛衣服过来,裹成个球便可。否则呛死了你杜大人,房大人回来生剐了我。”
却说房玄龄此时站在今日新晋升的太子少保李纲门前,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
不巧喷了前来传话的下人一头一脸。
“这个……,房大人,我家老爷有请。”那下人深吸一口气,涵养颇好地忍了,待将房玄林引见入正厅后,自去水池边拿胰子狠狠洗了十来遍脸。
正厅内,李纲在坐席上与房玄龄见礼后,捋着胡子道:“房大人,今日敲寒舍柴门的不下二十来拨人马,而进来喝老夫一口粗茶的,却只得你房大人一人。”
房玄龄忙避席作揖道:“玄龄谢大人高看,喜之不尽。”
李纲摆手道:“不妨,不妨。你我既为忘年之交,一杯清茶老夫还是拿得出手的。只是,如今老夫又累身政局,玄龄此番前来,难不成还是如前番几次,清谈而已?”
房玄龄心知彼此都是洞察之人,便也就省了虚礼客套,端肃了形容道:“李大人为太子用心良苦,今日圣上又新授太子少保,秦王殿下欢喜,特让我来为李大人致贺。”说罢便叫下人送上一对玉瓶,一把折扇。
他这贺礼送得风雅,李纲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心下许之,也不假意推脱,微微颔首道:“房大人替我多谢殿□恤。”
房玄龄道:“在下定然将话带到。”
李纲将折扇拿在手里——这折扇是新罗国贡品之一,与中土团扇不同,可开合折转。然虽是新奇,却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事,如此郑而重之作为贺礼送来,想必有其深意——李纲将折扇打开,只见素白扇面上两行行书:少保东宫为柱国,中流济世以扶天。
“都说房大人写得一手好字,”李纲指着扇面道,“想必这扇面上的题字出自房公手笔了。”
“非也非也,”房玄龄摇头笑道,“李大人再看看,此等笔力与气度,倒像是谁人风概?”
李纲闻言便眯了眼细细看去,只见虽寥寥数字,却笔力遒劲,骨架雄奇,将飞白行书之洒脱洗练挥毫书就,笔锋折转处,神威靡坠,气象涵盖,李纲不禁脱口而出:“这是……秦王殿下?!”
房玄龄笑道:“李大人眼光老辣啊!”
李纲亦是爱字之人,将折扇在手里反复观摩了,爱不释手,抬眼见房玄龄自撑了一把素面折扇在扇风,风动时肩上一角布料一起一落,细看去竟原是破了个洞,他便笑指着房玄龄肩头道:“秦王府何至于贫匮如斯,竟教房大人这堂堂临淄侯穿此等破绽之衣?”
房玄龄随着他所指看去,自家右肩头上果然破出一个洞来,亦即爽然大笑道:“这可是大不敬了!幸好早朝时分皇上眼疏,不然必要斥责我轻慢君王啊!”
李纲也随之大笑,心中不免对房玄龄期许之意更甚,暗想,房玄龄之辅佐李世民,有如凤凰栖于梧桐。秦王府中金银布帛何止千万,兼战利赏赐无算,而房玄龄却连衣服都有破绽,只一心替秦王谋算,这一身贤臣风范,若非李世民有雄才大略,怎能轻易收服?
而回观自身,忝位太子少保,却不能劝太子以正道,以至太子一心要巩固储位,至手足亲情于不顾——当了太子的老师,那便是铁板钉钉的帝师,而哪个帝师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皇帝是有尧舜之风的圣明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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