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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昊晨很少看到木暢情緒上有太多的波動,這不是說她冷漠冷酷。
反家暴立法是一個極為沉重的事情,太多的婦女孩子在這場無聲的戰役中受盡委屈,韓昊晨清楚的記得自己在看到這些的時候,有過很多次激烈的情緒波動,有對社會職能部門漠然視之的惱怒,對封建殘餘如同附骨之疽難以根除的厭惡,除此之外,還有對無法勸動受害者的無力。
哪怕看了這麼多知道這麼多,在一次調研結束回學校的路上,韓昊晨的情緒還是受到影響。
韓昊晨既是木暢的學長,又在輩分上占了個優勢,無論是年齡還是經驗,都比木暢大得多豐富的多,但坐在回學校的車上時,不是韓昊晨在安慰木暢,而是木暢在安慰韓昊晨。
這一次的調研是在一個反家暴試點城市,一個被眼中家暴的女人找到婦聯求助,她的肋骨被打斷,子宮被捅破,極為艱難裁剪回來一條命,但是在上訴的時候卻選擇了退縮。
如果只是這樣韓昊晨不會那麼疲憊,他疲憊的是,這個女人在他們回訪的時候,又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從婦聯那裡知道了這件事後,韓昊晨沒有擔心舊事重提再度引起他們的家庭紛爭,沒有上門。
這是白來一趟的調研,這些年,很多類似的事情讓韓昊晨覺得自己在做徒勞無功的努力。
他既不明白自己所學的專業是否真的能幫助到弱勢群體,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進行的工作是否有用,他已經走了四年,卻覺得這條路還是沒有絲毫亮光,似乎怎麼也走不到盡頭,不僅如此,還會有人覺得他們給人帶去了更多的痛苦,因為他們揭開了一張張遮羞布。
木暢在法律上有過一個很有趣的說法,這個人人看來維護正義的東西,在木暢的眼裡,是在教畜生做人。
第一次聽到啊木暢這麼說的時候,韓昊晨第一次在自己這個學妹平和的氣質里看到尖銳的東西,一次又一次無力的掙扎中,韓昊晨卻反反覆覆的想起來木暢這個說法。
法律作為道德的最低標準,的的確確,是在教畜生做人。
他們可以做到嗎?
這次回去把調研工作處理好,就是春節,臨近除夕,沿路滿是節日氣氛,韓昊晨再度想起來四年前接到的那個電話。
韓昊晨並不知道木暢是他走到這裡的起點,只是每一次想要停下,韓昊晨就會想起這通電話,他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似乎自己停了下來,那么女孩就會收到傷害,他應該走得再快一點,這樣才可以救出那個曾經他沒有幫到的女孩。
這個故事是韓昊晨藏在心裡的秘密,在木暢面前說出來這件事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看到這個女孩。
那通電話,不是來自他人,它是木暢打過來的。
第九十九章
木暢準備從學校離開回清水市過年的時候是除夕前夜,她作為大一新生本來早就放寒假不比同研究生一樣忙於科研,但是她還是留到了最後一天。
這一天木暢獨自去了一趟中國人民最高法院,她在那裡短暫的停留後,坐公教車回學校打包行李準備去火車站。
此時已是傍晚,暮色之下車水馬龍,明天是除夕,或許是因為想到這段時間的調研,也有可能是因為想到過去,一些談不上快樂的東西壓抑的堆積在木暢的心頭。
很久沒有想到過楊嫻的死了,但是今天,木暢又把這件事情想了起來,她就死在除夕前一天的傍晚,滾燙的鮮血噴薄而出,濺了她一身。
韓昊晨對於自我的懷疑說起來讓木暢覺得有點可笑,木暢的諷刺不是對於韓昊晨而是對於這個世界,無論是他怒那些被家暴的女人不爭亦或是覺得自己所做的努力揭開遮羞布給那些寧可掩耳盜鈴的人帶去了痛苦,都讓木暢覺得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可笑。
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可笑呢?
因為好人承載著他本不必承載的痛苦負重前行,卻還擔心自己的努力在立新之前所做的破舊具有傷害性,而那些真正行兇作惡的人卻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如此看來,人只要足夠卑鄙無恥下流惡毒,似乎就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們這種自私自利的人總有這樣那樣的話術去綁架住他人。
多聰明的計倆,他們太懂得利用好人高貴的美德,拿捏住他們不好意思訴苦,不好意思為難他人,不要意思邀功,好在這個時候,變成了繩索,壞人做一點好事就會被覺得這個人真好,而好人哪怕哭喊一聲都會被嫌棄矯情軟弱,因為你訴苦了,因為你打擾到他人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