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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普的脸红涨到脖子,跳开一步远,骂道:“畜生你个!”回身到处找树条子。
赵关氏在一边阻拦着赵一普,回头对玉多叫道:“活鬼!丧良心哪!说这话阎王爷可要拔你舌头啊!”
德章爷爷腰里别着镰刀从外面进来,玉多又扭腰送胯朝德章爷爷走过去,神秘地眨着眼睛说:“玛发呀!咱俩睡一回吧!可好啦!”
德章爷爷张着没牙的嘴高高兴兴地说:“好好好!”穿着邋邋遢遢的布鞋从玉多身边走过去,径自进屋子里找吃的去了。
玉多的病在村里人看来带点邪性,周围的村子里有很多类似的邪病都是请萨满巫婆跳神给跳好的,所以赵一普决定花上三斗豆子,请榛柴沟村的萨满巫婆丁氏来跳神,治治儿媳的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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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鸭绿江》24(1)
丁氏萨满在得神之前不过是个平常的庄户女人。三十二岁那年,她忽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来病时,浑身针扎鬼拧一样疼,更可怕的是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只老鼠在她周身的皮下奔跑。老鼠跑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聚起一个肉丘;老鼠一跳,她就疼得天昏地暗。有一次她疼昏过去了,却因祸得福,昏昏沉沉地进了亡氏城,举着松明子游遍了十八层地狱。在地狱里,她看到了死去的亲人,他们个个悬浮着,大头朝下用手走路。有一个在阳间愿意飞短流长的嫂子,正被塞到磨眼里,小鬼儿飞快地推着磨,她被研得血肉模糊,痛苦万状,那血呀!淋淋漓漓流了一磨盘!丁氏醒来后就长了鬼眼,不但能游走阴曹地府,还能捉到附体的魔鬼,从此,她就成了一个有名的跳神萨满。
丁氏进门拿眼一斜,就断定玉多是冤死鬼缠身。她坐在炕上,抽了一袋烟,开始把苍老多皱的手指举到眼前神秘地掐算着。渐渐,她的目光入虚,心神出窍,游走于阴曹地府,在地府里寻找缠磨阳间民妇的恶鬼凶煞。她一边跳动手指,口中一边念念有词。眯着眼掐算了一会儿,眼睛渐渐青愣起来,掌变拳,在眼前一捣,肯定地对赵一普说:“你们家上一辈有个冤死的,对不对?”
赵一普犹豫了一下,含糊说:“没听说。”
丁氏不相信,重又掐算几下,拍着巴掌更加肯定地说:“不对,有一个冤死的,还是个女的!”
赵关氏看了当家人一眼,赵一普神色凄然,不答话。
丁氏和颜说:“这女人是在男女的事情上受的冤屈,所以她就在男女的事情上缠磨你家媳妇。唔,我说得对不对?你家有没有冤死鬼?你倒是说话呀?说得不对我起身就走,一粒豆子也不要!我这人就这么爽快!”
赵一普眨巴着湿润的眼睛,借故到院子里去了。
赵关氏见赵一普出了屋子,叹了口气对丁氏说:“大神说得对,你真是神啦!我婆婆就是冤死的。”
丁氏还没有超脱凡性,马上对别人家的隐私表现出浓厚兴趣,吊着眉眼追根问底说:“她是怎么死的?快说给我听听。”把身子仄过去,表示要听个仔细。
赵关氏迟疑一下,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日俄战争那会儿,老毛子进了村。我家公婆刚从虎山舅舅家回来。虎山那旮打得石头都冒火星子。这一路奔的啊,把小毛驴都累死了。结果回到家,不知家里也有老毛子,我婆婆到家就叫老毛子给祸害了。我老公公抽了她一个嘴巴,回身就把那个老毛子引到山上拿镐头刨死了,人吓得划了船躲朝鲜那边儿了。婆婆在家里一口气上了吊……你说,冤不冤?冤哪!这事孩子都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丁氏见自己说得没错,得意的表情浮在脸上,一撇嘴说:“你当家的还‘没听说’,这事瞒得了我的眼?”
“瞒不过瞒不过。眼下媳妇的病怎么治?”
丁氏蛮有把握地说:“得用水火驱鬼,主家再要准备两把大铡刀。”说罢让赵一普准备清水,她穿上了神衣,手持神鼓,上了香,专心一意请求各方神灵相助,然后盘着腿坐在炕上闭目垂首,静静等待神灵上身。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工夫,丁氏突然浑身一抖,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接着浑身惊雷滚过一样颠颤起来,越颤越凶,喉咙里发出怕冷的声音,表情越来越恐怖,脸部肌肉一颤一跳,上下牙齿像咬嚼冰块一样,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神灵附体了!看起来神灵附体是件很痛苦的事,丁氏盘着腿屁股离炕,身体烟柱一样腾起老高,把自己摔得哐哐作响。她仿佛也制止不了这种腾起和跌落,嘴里蛇吐信子一样“嘶嘶”叫着,这时丁氏萨满的陪跳——二大神开始对丁氏发问:“你是哪方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