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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霧嶼矜持,不能一登門就喝上了,「爺爺,我今天一天沒吃飯了,胃有點不舒服,明天陪你喝。」
「欸,行!」扶善國給溫霧嶼夾菜,「那你先吃飯,吃飽點啊別客氣!」
溫霧嶼不客氣,扶曜也相當隨意,他夾了一塊胡蘿蔔放進溫霧嶼的碗裡,「吃啊。」
「……」溫霧嶼覺得扶曜今晚跟以往不一樣,精神很鬆弛,欠得特別真誠。
溫霧嶼抿著唇,臉頰有點紅,桃花眼尾波盪,他靠近扶曜,低聲問:「阿曜,我能不吃胡蘿蔔嗎?」
「不行,」扶曜也給自己夾了一筷子,嘎嘣脆,「多少吃一點,維生素a,對眼睛好。」
溫霧嶼心裡一暖,說哦。
扶大爺聽見了扶曜的話,隨口問一句:「小溫,你眼睛怎麼了?」
溫霧嶼咀嚼著胡蘿蔔,他忍著那股一言難盡的滋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扶曜平淡如常地開口:「爺爺,他高度近視。」
扶善國哎喲一聲,「看手機看的吧。」
「是,」扶曜點頭,「走路不看路,不是看書就是看手機。」
扶曜話裡有話,溫霧嶼覺得怪異,又品不出哪裡怪,他被胡蘿蔔的味道沖暈了天靈蓋,任由扶曜造謠,百口莫辯。
晚上睡覺前,扶曜在院子裡沖了個涼水澡,扶大爺讓溫霧嶼也這麼洗澡。
溫霧嶼沒這麼豪放,他婉轉拒絕了,站在一邊看。
春末夏初,天氣不算太熱,晚風一吹,能起一身雞皮疙瘩。
溫霧嶼站了片刻覺得冷,他又看見扶曜的手,眉頭輕輕一蹙,說:「阿曜,醫生讓你別碰水。」
「身上太膩了,都是汗,光擦弄不乾淨,」扶曜伸手,繃帶已經讓他自己拆掉了,「家裡有酒精和藥膏,繃帶也有,等會兒再包起來。」
溫霧嶼招招手:「來,別洗了,我給你包手。」
「你會?」
「不會,試試看吧。」
「行,」扶曜放下桶,在原地一動不動,「霧嶼,把你身邊那條干毛巾遞給我。」
溫霧嶼也不動,他不露聲色地打量扶曜,從頭到尾。赤膊身體帶著潮潤的水汽,濕淋淋、水涔涔,尤其那部位,裹出了形狀,不可忽視。
幸虧天黑,放浪的情緒能隱藏起來。
溫霧嶼喉結稍動,表情波瀾不驚,轉身就走,「自己拿。」
老房子主要空間都被堂廳占了,左右兩邊各一間臥室,面積都不大,扶曜的房間在右邊,朝南。溫霧嶼推門而入,看見靠牆的一張床,不大,夠嗆能睡下兩個成年男人。
並且這張床還不太牢靠,不動還好,稍微一晃,咯吱作響。
溫霧嶼再如何裝得遊刃有餘,此刻也是無從下手。
扶曜也進了房間,他反手鎖上門,嘎達一聲。半晌,誰也沒有發出聲音,四方天地間落針可聞,還有雀躍的心跳聲,旖旎氛圍在夜深人靜時徒然升空。
「坐。」扶曜說。
溫霧嶼不知道該往哪裡坐。
扶曜找出了繃帶和藥膏,遞給溫霧嶼,說:「來吧。」
此情此景的氛圍襯托得一切都很不正經,溫霧嶼太陽穴突突地跳,脫口而出問:「來什麼?」
扶曜不知從哪兒拖來一把椅子,在溫霧嶼面前坐下,「你不是說要給我包紮嗎?」
「哦。」
溫霧嶼被逼得毫無退路,他看上去有些窘迫,只能挑了個床邊的角落坐下。
幸好,聲音不大。
扶曜攤開掌心,看著溫霧嶼替自己塗藥、包紮,手法很粗糙,跟裹粽子似的,最後不知道往哪裡收尾,「阿曜,有膠帶嗎?」
扶曜樂不可支,他笑著說:「你乾脆在上面打個蝴蝶結,也能扎住。」
溫霧嶼被逗笑了,「行啊。」
老房子電流不穩,上了年紀的檯燈忽明忽暗,溫霧嶼打蝴蝶結的手法笨拙,但仔細。他用眼過渡,雙目又酸又澀,蝴蝶結紮好了,他托起扶曜的手欣賞片刻,「不錯,真好看。」
扶曜抬眸就能看見溫霧嶼的臉。皮囊和骨相完美融合,眼睫隨著心跳的節奏微微顫動,迷茫的眼瞳潤得像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樣一個鏡花水月的人,看進心裡了,怎麼也挪不開眼睛。
溫霧嶼要起身,被扶曜抓住了手腕。
「我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
扶曜說:「放著吧,明天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