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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瑜方才只听裴泰之说将柳向阳放了回来,却未听他提起过这个,也是有些惊讶,看了眼春鸢,见她也是睁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忙往里而去。
柳向阳此时正跪在阮洪天和柳胜河的面前,连连磕头,结结巴巴道:“都怪我粗心,竟忘了传个信回来报平安,叫阖府上下都被我搅得不宁!老爷只管责罚我便是!”
阮洪天起初觉着有些蹊跷。只又一想,柳向阳向来老实,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会胡诌,何况还牵上了钦差裴大人,想来前两日真是被他相中带走了,年轻人一时激动,忘了给家中报个信也在常理。又见柳胜河一扫颓丧之气,也代他父子高兴,点头叫他起来,笑道:“你能平安回来便好,更何况还遇到了这样好事,不止是你柳家,更是我荣荫堂的大喜事。何时要随那裴大人入京了,我必定风风光光给你置办一场酒席相送!”
柳胜河感激,急忙拉了儿子正要再躬身道谢,不想柳向阳却又道:“我……我给拒了!”
此言一出,不止他爹,连阮洪天也是大惊,道:“为何?”
“我本就是阮家的人……我只想留在府中当护卫,护着老爷一家平安便好。”
柳向阳说话时,脸微微涨红。
柳胜河啊了一声,大失所望,若非阮洪天也在,只怕就要扯他耳朵骂一顿不争气了。阮洪天又是惊讶,又有些感动。看了柳胜河一眼,见他立在一边,神色复杂。他亦是人父,自然晓得望子成龙的道理,略想了下,便道:“你对我阮家这般忠肝义胆,我自然感激。只这样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岂可轻易放过?裴大人既到了江州,这两日谢大人想必会设宴,若我能得见裴大人,必定会代你儿子再向他说明下。”后面一句话,却是看着柳胜河说的了。
柳胜河极是感激,要朝阮洪天下跪磕头,被他拦了,笑道:“大管家不必多礼。向阳留在我家,日后再出息也不过是接替你的位置,或做个掌柜。随了裴大人入京,日后前途却是无量。该当如何,我心中自有数。”
柳胜河大喜,忙朝儿子道:“还不快谢过老爷的一番良苦用心!”
柳向阳见阮洪天和父亲说话间,已是代自己又做了决定,这回却不好再反驳了,只得朝阮洪天又磕头道谢,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愁,却不敢表露出来。
事既罢,阮洪天叫人去官府那里赶紧撤案,荣荫堂一扫前几日的不安,柳家住的那院子里更是热闹,不断有人过来贺喜,待听到柳向阳自己竟拒了这机会,一个比一个吃惊。柳嫂子又是得意又是失望,背着人一遍遍骂儿子不争气,只盼着阮洪天真能见到那钦差,再帮儿子把那机会给要回来了。
到了晚间,春鸢从外回来,见了明瑜,便跪了下来。倒把明瑜吓了一跳,忙扯她起来。春鸢摇头道:“姑娘,他叫我代他在姑娘面前磕头赔罪。道是自己无用,这才累及姑娘。”
明瑜这才明白过来,道:“你叫他无需多想,我并没什么。那个裴大人既教他回来这样说,想必是真看中了他。我爹若能见到那个裴大人,再替他把机会求回的话,你叫他往后努力便是。他的心思,我多少也能猜到些,大约是不想离了你吧?”
春鸢脸微微飞红,忸怩道:“确是像姑娘说的。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又不舍离了我独个去京中。我说姑娘往后嫁了谢公子,我迟早也会跟了姑娘去京中的……他这才说自己笨,怎的没想到这个。”
明瑜笑了起来,春鸢又有些苦恼道:“只是姑娘,他太过老实了,我倒有点怕他真跟了裴大人去的话,日后会被人欺负……”
明瑜摇头道:“他虽老实,人却不是真的愚笨。一直在我家的话,日后最多也就是个有些功夫和力气的管家之子。他自己既有想法,正得这机会出去锤炼下。且那裴泰之……也算不上是卑劣之人。跟了他去,倒也未必是坏事。”
春鸢方才那苦恼之色这才渐渐消了去,又说了几句新得来的关于胡半仙也回家了的消息,这才叫了人进来服侍着明瑜歇了。
第二日,江州的坊间又有新消息传得飞快。胡半仙放出了话,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天象大变,原先的大灾已消弭了去,叫人不必惊慌。江州百姓见他果然回了庙街,连官府衙门外也贴出了安抚民心的告示,一传十,十传百,笼罩了江州城小半个月的恐慌情绪才渐渐消散了去,满城又恢复了原本的旧模样。
这几日里,江州城中最快活的人,当属谢如春了;但最伤心的人,却也出在了他府上,就是他家的公子谢翼麟。
谢如春快活,是因为钦差裴泰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