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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论妖
烟雨蒙蒙,茶香袅袅。
山腰的八角亭,隐约可见数人正在饮茶。
上座的是个俊美年轻人,和席地而坐的大男孩亲亲热热说着话。他身侧有对双胞胎兄妹,妹妹转身跟身边陶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年交谈,哥哥正打量着对面藤椅上的青年。对方却没有看他,只轻轻吹开杯中茶末,递到倚在他肩头犯困的人唇边,要他喝上一口。
听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师兄师弟师父师侄,倒是亲热得紧。
那上座的年轻人,轻抿一口茶,突然笑了:“总是如此沏茶品茶,也无趣了。”
双胞胎中的女性妩媚一笑,推了推孪生兄长:“云簪,掌门师兄如此说,必是怪你茶泡得不好。”
云簪低声笑应:“云钗,于镜怕是想起我的十二茶先生。”
于镜闻言也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枯坐久了乏味,李梳师弟,你呢?”
那一直犯困的李梳只抬了抬眼皮,表示听到了。
“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可以用来提神?”那陶瓷般的少年开了口。
李梳身边的青年嘴角微勾:“这些日子最大的奇闻异事?”他的眼神在周遭一转,“莫不是我们几个居然和和乐乐一起喝茶?”
几人都笑了。
正在这时,云钗瞅了眼盛水的白玉桶,扬声喊道:“没水了。”
伺候在一边听的烧火道人,慌忙提起桐木桶,下山去了。
“没茶喝的时候,”唐琪道,“谁有逸闻趣事,讲一个吧。”
于镜搁下杯子:“说到逸闻,早前我倒听过一个。那时我刚任掌门之职,拜访了云扬一带的修道门派。那些人事,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小黑轻笑了一声:“云扬的那些个门派,恐怕记得比你更清楚呢。”
李落是云扬城东口一家饭庄的跑堂,这儿地方偏僻了些,所以生意总是冷冷清清的,他也落得自在。
某日午时刚过,没什么客人,李落正趴在桌上打盹儿呢,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得一下一下的拐杖点击地面的声音。他赶忙起了身,门口站着个老人家,身材佝偻,背着简单的行李。
李落赶忙迎上去,小心扶住他引到座位上,又手脚利落地倒了杯茶,才问:“老爷子,您要点什么?”
老人坐稳当了,这才抬头看看他,李落给吓了一跳,这老人家年纪大是大,一双眼却不若别的老辈子们浑浊,极为有神。
他没说话,只用干枯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馒头一笼。
李落应了声,心里嘀咕,这老人家虽然不能说话,胃口倒不错。
吃喝完毕,到了结账的时候,李落照旧陪着笑脸,说道:“老爷子,还要点什么?”
老人蘸了茶水,写道:“没钱。”
李落愣住了,掌柜的看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一看那快要干的字迹,脸也沉了。
一笼馒头,也不是多少钱,不可能报官吧,可是,如果按照一般对付吃霸王餐的法子,打一顿推出去,只怕这老头儿不禁打,三两下出了人命还要自己掏钱赔棺材。
两人正愣着,那老头儿又在桌上写:“卖艺。”
隔了两天,这城东口的饭庄,饭菜还是老样子,地点也是照样偏僻,但多了个有绝活儿的老头,生意一下子就火了。吃饭的点儿,偌大的厅堂坐满了吃饭的人。吃完了,也没人离开,李落便上些茶水果点,大家磕着瓜子一边闲聊一边等待。
直到天色微暮,这饭庄的大厅中央,便用长杆挑出青竹帘子,细密紧实,隔出了个空间,里面搁着个柳木饭桌和条凳一幅,桌上是个巨大的锣鼓,鼓槌放在其上,旁边一盏油灯,微微透光。
老头儿揭开一侧竹帘,进去坐定,然后吹灭油灯,帘内顿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食客们此时屏息静气,谁也不说话。
有絮絮叨叨的声音从竹帘中传了出来。初时细微,慢慢就听得清楚了,是一家人在用餐。小女孩不肯好好吃饭,父亲呵斥了几句,女孩儿就哭起来,母亲赶忙哄劝,三人各说各话,甚是热闹。
饭后母亲哄着女儿入睡,女儿喃喃说着话儿。父亲时不时也说几句话,一家人温馨平静。
不多功夫,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跟着,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父亲起身问道是谁,便听得门口隐约回答,但雨声太大,听不清楚。
“雨天路滑,大概是有人想要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