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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轩一身黑色的长袍,森冷静穆,衬上那张没有表情的冠玉一般的脸孔,宛如山崖间吹拂而过的晚风,冷淡,沉默,却看不出来情绪如何。
拿起手巾擦了擦手,徐道子望着满桌饭菜,刚才呕吐的恶心感觉还在,那盘尖椒牛肉无论如何再也无法下肚。至于其他的冬瓜排骨汤和清蒸海虾,他也不想再吃第二口。
还是拿起酒壶,根本没用上酒杯,仰着脖子,壶口对着嘴咕嘟咕嘟就是好几口,还没等酒瘾过个痛快,手腕又被人一把抓住了。
徐道子“靠”了一声,他今天怎么老是被人抓?
“不要喝了。”杨轩忽然这么说,劈手夺过酒壶。
“喂……”徐道子有些傻眼。
当年就是他的师父都没有对他禁过酒,这个五郎倒是好大胆子。
杨轩却一下子拉起徐道子,不由分说将他带出房间。
徐道子一头雾水:“五郎,你这是……”
“和我去一个地方。”杨轩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在房门外绯春绯秋的怪异眼神中,将徐道子拉着走出云水阁。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徐道子只觉得身体一轻,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被五郎带到了树上,脚下是坚实的枝干,站着两个大活人竟也丝毫没有弯折的趋势。
杨轩这才松开他的手,往树干上盘腿一坐,徐道子愣了一下,却见对方仰起脸来,对自己微微一笑。
斑驳树影照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柔和了几分,似乎依稀还能见得童年时期,这孩子期盼地仰望自己的眼神。
徐道子暗自叹气,忍下满肚子喧嚣的酒虫,也坐了下来。
“师父。”杨轩忽然开口,“你有过喜欢的女人么?”
徐道子正偷偷摸摸从杨轩手里拿走那壶酒,往嘴里灌了一口,一听这话,便“噗”的一声,全数喷了出来,狼狈地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杨轩只仰头遥望天际几颗孤零零的星子,出了神一般,喃喃念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是她最喜欢的诗句,只可惜……”
徐道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认认真真地道:“她是谁?”
杨轩嘿然一笑,忽然再次将徐道子手里的酒壶夺过,也直接对着壶口,仰头灌了好几口,看得徐道子心疼:“慢点,慢点,这可是钟州烧酒……一年不出几窖的……”
杨轩拍了拍徐道子的肩膀,“这个王府里要多少有多少,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钟州别驾。”
徐道子这才放心,侧着脑袋看着杨轩,“你还没说呢,她到底是谁?”
杨轩将酒壶放在虬曲的树枝上,嘴角微微勾起,“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徐道子心里一动,这才发觉杨轩身上深沉的黑色长衫,可不正是丧服?
皇家体制自然和平民不太一样,即使是丧服,王爷用的也是黑色蟠龙式样,竖直的领子,露出一抹天青色的襟口。
徐道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入得道门至今,除了遭逢大变,仙云被灭,还魂之时大喜大悲之外,还从来没有动过这类世俗感情。也正因为天生七情六欲就比常人淡薄,切合道家心法,所以当日徐道子在仙云门十八代弟子内最为出类拔萃,除了师兄流远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和他比肩。
但是若说到这情感上的历练,徐道子不啻于白纸一张,依旧没有任何人给他点上任何鲜明的色彩。
从杨轩身上传来的不知名的悲伤和哀戚,像是压抑着翻涌暗潮的海面,沉深冷肃,可是徐道子却没有办法理解,更没有办法开解。
他感觉到了,五郎是在向他求援。
然而他却不知如何伸出双手,只能讷讷道:“你——你的情人,死了?”
“不……”杨轩伸手轻轻触碰着酒壶把柄,嘴角的弧度更大,“我们不是情人,从来也不是。”
徐道子心里忽然有些微微酸涩,他拉住了杨轩的手,见得对方有些惊讶地回头,才抱住他的脑袋,往自己的肩上揽去。
杨轩也没有别的动静,只是怔了一下,便顺其自然地靠在徐道子身上,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下来。
然而此刻晚风吹拂,遮蔽月亮的云朵慢慢离开,显露出来的明媚月色,十分皎洁美好,徐道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夜风中的花香和虫鸣,静谧美丽,他此刻心境安稳宁静。
但是,当那属于满月的月光突破重重树影照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