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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小子打了手巾,擦过了脸,王福又去抓了些瓜子来,送到他们面前。俞洪宝祇见伍琼芳是心上像有心事的样子,正打算要问,王福却又说起别的话,把这件事打断。
等到五点钟工夫,三小子进来说:“大人下来了。”王福就拿着手本进去。伍琼芳赶紧同俞洪宝两个人穿扮起来,祇听见里面喊“请”,伍琼芳、俞洪宝便跟了进去。请过安坐下。伊大人是倦怠的样子,低声说道:“你们晓得抚台的事么?”伍琼芳抢着说:“有点传闻,却还不知真假。”伊大人道:“一点不假。”俞洪宝道:“听说是叫两湖查复。”伊大人道:“是呀,后来又有一个御史参了一本,更狠,你我均在其内。”说着就叫:“来啊!”跟班的进来,伊大人便叫去到签押房第二个抽屉里,把那个红纸包取了来。跟班的答应着,取来送上。
尹大人看了一看,就递给伍琼芳,嘴里还连说:“这是那里说起,真是无妄之灾呢。”伍琼芳接过来看了一看,正是参抚台的。又有一个折子,是牵连着许多人:首府伊昌、候补通判伍琼芳、候补知县李才雄、俞洪宝都在其内,此外也都是相好的人。伍琼芳看过了,交还伊大人。伊大人又递与俞洪宝看了一遍,大家都是目瞪口呆。
伍琼芳定了一定神,挣了一句话出来道:“这是门生事负老师的栽培。”伊昌道:“要紧是不要紧,两湖是一定要洗刷清的。但是京城里也要安顿一下子,不然,要再起什么风波,那可就不易措手了。”伍琼芳连连答应道:“是。”又说:“京城里写信去是没有用的,总得自己去一去纔好。门生现在服内,谅来省城也没事,可以走得开。门生打算去办这个事,一切听凭老师吩咐。要是靠老师的福没有事,门生也可以在京城里起了服出来。”伊昌道:“也好,我连夜写几封信你带了去。但是无盐不解淡,总还得带些银子去。抚台的是我垫了,此外,也要叫他们解一解悭囊纔好。要真是丢了功名,就是开复出来,也是毫无意味。况且钱也化的多,又耽误差缺,叫他们自己忖度罢。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后天就可以动身。两湖的折子,大约还要一个多月纔能复奏出去,我们就赶紧下先着罢。”说完了,就送了伍琼芳、俞洪宝出来。他两个站在大堂上,又咕卿了一回,方纔各自回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伍琼芳又到首府里来拿信,伊大人又交代了好些话,又带了一张五千两的汇票。伍琼芳辞了出来,又去找那些被参的人,告诉了办法。大家都肯化钱,便又凑了三千两银子,一并交给伍琼芳。伍琼芳赶到票号里开了票子。忙忙碌碌,早又是第三天了。伍琼芳便下了船,开到汉口,搭了长江轮船,一直到上海。祇因心中有要紧的事,也无暇游览景致,不肯耽阁,便又忙忙的搭上海宴轮船,包了一间房舱。等到半夜里,轮船候潮开出吴淞口,幸得一路风平浪静,不上四天工夫,已到了天津。轮船已靠了紫竹林,有紫竹林的中和栈房来起了行李什物去。那个时候还没有铁路火车,祇得托中和栈替雇了两挂骡车,往京城里去。
头一天住的杨村,刚卸下行李,店小二忙着打洗脸水泡茶,早有一班串店的走了进来,琵琶、弦子闹个不了。伍琼芳本来是花柳场中的老手,前日在上海,祇因为急于动身,错过了那一期,这天津船还要五六天哩,故此不能耽阁。这个杨村,离京不过一站多路了,心上觉得放心的很,又是这店里冷清清的,心中很打算留几个唱唱。但是大略看了一看,两边站的、坐的,都是奇形怪状,葱蒜之气扑鼻欲呕。再看了一看穿的衣裳,都是龌龊不堪的,便把他一团兴致都冷下去了。数了一数两边的人,拿了一串钱,叫店小二分给他们,叫他们去罢。
店小二是久惯江湖的,早已看出来了,赶紧的开发了他们,上来说道:“这都是一班粗货,不合老爷的意思。老爷要是高兴,咱这里有一个盖码头,是再好不过的,等老爷吃过了饭,我去叫他去。要是唱的好,老爷就多赏他几个钱,就是留着伺候过宿,也不过再加个吊把钱,老爷你说好不好?”伍琼芳点了点头,也不言语。那店小二便抹桌子、点蜡烛、烫烧刀、摆筷子。开出饭来,是四个菜:一样是韭菜,一样是豆腐,一样是鱼,一样是肉。那韭菜连根都在上边,并未拔去;豆腐是铁硬的;鱼是不知那一天的了,臭气扑鼻;那碗肉是更妙了,上边的猪毛一根一根都在。另有一块大锅饼。
伍琼芳看了,吃不下去,祇得叫店小二来道:“还有别的菜么?”店小二道:“还有摊黄菜。”伍琼芳却是生性不吃鸡蛋,当时又不肯问他摊黄菜是什么东西?就叫他添一样摊黄菜来。一会端了进来,乃是一样炒鸡蛋,心中晓得是误会了。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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