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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呀!狗尿苔说:你是谁?那人说:不认识啦,抢我军帽的那天,你就在现场。狗尿苔再看,果然就是那天被抢了军帽的学生,慌忙往外跑,而狗和猫却扑在门口,堵住了那人,咬声一堆。
跑上公路,碰着了霸槽,霸槽从塔后竹丛里拉屎过来,还提着裤子。狗尿苔说:甭进去,那个学生寻咱的事来了!霸槽却笑着说:是那个学生。我在洛镇碰着了他,特意带回来的。狗尿苔说:他没认出你?霸槽说:不打不成交的,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就拉了狗尿苔进了小屋,那人说:你没想到吧,是你告诉我这里是古炉村,我说我记住了,我会再来的。这不就来了!那人伸出手来,狗尿苔才发现是六个指头。那人说:我叫黄生生。狗尿苔说:哦,六指指。黄生生没恼,却说:六个指头更能指点江山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黄生生的手像钳子一样握得狗尿苔疼。
黄六指,哦,是黄生生,还足那么瘦么,头上又戴着了一顶军帽,胸口上又别了毛主席像章,不是两枚,是三枚。黄生生摘下一枚送给了狗尿苔,狗尿苔顿时觉得黄生生人挺好的么,就热火起来。狗尿苔问着这样,又问了那样,直等到远处的村里起了一片哭声,才记起他是来叫霸槽去抬棺的。忙给霸槽说了,霸槽却说他不去了,也不让狗尿苔去,还叫狗尿苔拿桶去河里提水,再抱了柴禾烧锅做饭。狗尿苔提桶到了河滩,扭头看见抬棺的人已从巷道走到了中山坡根,而这时候,一头牛突然在村边的塄畔上跑,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迷糊在大声叫喊着,叭叭地抽着鞭子,又有一群牛跑出来,全站在塄畔上伸长脖子叫,叫声又长又亮。狗尿苔丢了桶,就跪了下来,朝着中山碲了一个响头。
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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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生生在小木屋里呆过了三天,从此他成了古炉村的常客,隔三差五地来。他知识丰富,口若悬河,霸槽可以整夜不睡,坐在炕上听他说话。狗尿苔也去听了几次,就用手去摸黄生生肚子,说:肚子也瘪瘪的么咋恁多话?黄生生说:不是话,是革命的词汇!但这些革命词汇狗尿苔听不明白,只觉得这人厉害,比水皮要厉害,就听着黄生生说一会儿,他去舀一碗水递过去让喝,一会儿又把霸槽的炒面拿出来,炒面没有稀饭能拌成疙瘩,让黄生生干吃。黄生生常常是把炒面吃到嘴里了,还要说话,就呛口了。古炉村的人都认识了黄生生,一旦来了,如同推着自行车来骟猪和卖零货的来声,连水皮、天布、灶火、麻子黑都招呼,还给发烟,让到家里去坐。一日,水皮问黄生生:你那个战斗队叫什么名字来?黄生生说:星火燎原独立战斗队。水皮疑惑为什么叫独立,而旁边的灶火却说:星火,火星子?水皮说:哼,哼哼。瘪着嘴笑。灶火说:火星顶屁用呀,风一吹就灭了!水皮说:可怜。灶火说:我可怜?我比你少吃了还是少穿了?!水皮说:那是毛主席的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独立是啥意思,是你们战斗队和谁都不沾吗?黄生生说:就我一个人。灶火说:就你一个人呀,要么常到古炉村来,一个人容易吃喝么。黄生生说:我用得着到这儿蹭吃蹭喝?我是从县上派到洛镇的联络员,我就是个火星子,这火星落在古炉村的干柴上要烧呀!灶火说:烧呀,烧村子?!水皮说:对牛弹琴!灶火说:你骂我是牛?牛你妈的×啦!灶火一翻脸,水皮就不吭声,拉了黄生生走了。灶火倒看不起了黄生生,觉得水皮就那么个嘴儿匠,能和水皮好的也没啥了不起的,他便到自留地摘了一把青辣椒,去了支书家。
支书着急的是古炉村还没有队长,投毒杀人案又破不了,更恼心的是村里经常来了个陌生人,能说会道,弄不清这个人的来龙去脉么。灶火来到后又在说起黄生生,支书说:又来了?灶火说:来了。支书说:他干啥哩老往古炉村来?灶火说:管他干啥哩,他能干了啥?!支书说:还是住在霸槽那儿?灶火说:霸槽爱让别人吃他饭就让吃去吧,吃光了他喝风屙屁去!支书说:我得见见他。
支书披着褂子,袖了旱烟袋就去了公路上的小木屋。这是支书第一回来到小木屋,炕沿上就坐着一个人,眼睛很大,两道眉毛浓黑浓黑而且中间几乎都连接着。如果仅仅从鼻子以上看,绝对是硬邦帅气的,可他的嘴却是吹火状,牙齿排列不齐,一下子使整个人变丑了。这么一个人物凭什么就能罩住霸槽?黄生生正满口白沫地说话,突然直接冲着他说:你是古炉村的支书?支书说:我是支书。黄生生说:州河两岸的村支书怎么都是这样的打扮?支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就干干地笑。黄生生说:我猜想你是来看我的吧?你要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我是学生,县立中学毕业班的学生。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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