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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言琤注意到荊棠的異樣,皺起眉有些憂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昨天傍晚時,他在沖給荊棠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藥,但是又擔心藥下重了讓荊棠難受,最終也只融了半片進去。眼下看到荊棠不舒服,他還是會立刻想到那半片藥,擔心是不是他害得荊棠身體不適。
「只是忽然有點頭痛……」陣痛非常短暫,荊棠鬆開手,垂著腦袋喘了會兒氣,便稍微好一些了。
他問:「我們要去哪裡……?」
其實荊棠心裡已經隱隱有一個答案。言琤既然會趁他睡著的時候將他帶到車上來,必定是要帶他去他可能會牴觸的地方。
比如醫院。
「我們去醫院。」中心醫院就在前方不遠處,不再有隱瞞的必要,因此言琤便直言了,「對不起,小棠,我怕你不肯來,所以才這樣做。」
「我確實不是很想來……」荊棠身上有點無力,軟綿綿地靠著車窗,啞聲道,「但是這幾天待在家裡,我好難受,怎麼都振作不起來。可能是真的發病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其實從金慕淮告訴他言琤在給他找醫生的時候,荊棠就意識到,自己確實病態得有點反常,但是他並不想承認自己生病了,所以只是一味地反駁金慕淮,也暗暗埋怨瞞著他找醫生的言琤,之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掛了自己去掛了精神科的號,但最終卻還是沒有去看病。
荊棠曾經自認是天下第一快樂的人,全世界誰都有可能得抑鬱症,只有他自己一定不可能。他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變了樣子、不再是從前那個快樂的荊棠,他相信支持再堅持一下就一定能挺過去,掃除低落的情緒。但是當抑鬱症真正發作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根本就挺不過去。
他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看到任何與父母相關的東西、哪怕只有一點點關聯,他都會覺得好痛。不想動彈、不想說話、不想見人,深夜失眠難以入睡的時候,他翻過身背對著身邊的言琤,好幾次想到了死。
明明之前在醫院那次,還信誓旦旦地對言琤說,他絕對不會自殺。
有時他會悄悄聯想自己死後會發生什麼,討厭他的人會不會笑,愛他的人會不會哭。言決會因為他的死原諒他嗎?言琤會因為他的死而落淚嗎?
他想不出答案。
他每夜都被許多東西折磨著,很難睡著,昨天傍晚喝完牛奶之後,在床上躺著躺著,卻忽然睡去了。合上眼之前,他抓著言琤的枕頭想,或許言琤在他的牛奶里放了什麼東西。
不過他並不生氣,比起被言琤放置冷待,他更希望言琤能對他做點什麼,做什麼都好。
醒來之後,聽見言琤說要帶他去醫院,荊棠也並不意外。畢竟,之前已經從金慕淮的空口中得知言琤想帶他看醫生了。
荊棠望著黑黢黢的車頂,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要是我確診抑鬱症了,言叔叔會不會對我好一點啊?他會愛我多一個點嗎?
然而這些問題的答案暫時都還無從得知。
「別擔心。」言琤微微昂首,望著後視鏡中映出的荊棠的身影,低低道,「……你會好起來的。」
「……嗯。」荊棠抱住懷裡的抱枕,輕輕點頭。現在他唯有言琤一人可以依靠,除了相信言琤之外也別無他法。
前方的綠燈已經亮起,言琤開著車繼續前進,不到三分鐘就抵達了櫟城中心醫院的大門口。他找地方停好了車,便下來幫荊棠開門,然後朝著縮在后座邊緣處的荊棠伸出手,溫聲哄道:「囡囡,下來。」
言琤知道荊棠喜歡被叫「囡囡」,所以今天才好幾次這樣叫他,也儘量溫和地同荊棠說話,生怕他中途返回,又不肯去看醫生了。
荊棠鬆開抱枕,搭住言琤的手掌,任由對方把他拉下了車。
「走吧。」言琤握緊他的手,徑直向前,「直接上去。」
「咦……」荊棠有點意外,低下頭望著他們之間緊緊相牽的手。他本以為言琤只是要拉他一下,沒想到言琤竟然肯牽著他的手一起上樓。明明周圍有這麼多人……
荊棠偏過臉看向四周,卻碰觸到好多人投來的目光,又趕緊轉了回去,低下頭死死盯著地面。
果然,他跟言琤從衣著風格到氣質都太不搭了,一起走在外面,只會被人認作是父子,可父子又怎麼會這樣親昵地牽著手呢……
醫院裡的人實在太多了,荊棠總覺得自己在被許多人注視著,內心非常的不安。言琤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更緊地握住他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