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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过后时辰尚早,乔初熏挎着竹篮进到梅林。挑选花朵较密的枝桠,挎着篮子的手帮忙拉低一些,另一手飞快摘下一些已经完全绽开的梅花,留下那些将开未开或者还只是花苞的没有碰。
脚下踩着晶莹雪粒,不时挪动脚步向前,发出细小的咯吱声。指尖轻拈娇嫩花瓣,鼻端嗅闻清幽香味,乔初熏忙的不亦乐乎,心情却一直很好。低头看了眼肘弯的篮子,见梅花已经铺满薄薄一层,乔初熏弯起唇角,转身就要往后厨去。
将篮子换只手拎着,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人,深灰绣松纹的锦云靴,天青色镶银滚边的锦袍,乔初熏忙抬起头,语气却不是不惊讶的:“公子。”
景逸似是跟了这人许久,见她终于回身抬头,唇边缓缓勾出一个弧度。身后暖橙色的光映照在这人身上,肩背臂膀皆笼上一圈朦胧光晕,向来偏冷峻的五官似乎柔和许多,连带极黑的瞳都晕出点点金色。
乔初熏见他定定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搁在身前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角,垂下眼轻声说道:“我这就回厨房准备早膳,早间晨风寒凉,公子还是先回屋罢。”
景逸唇角弧度更弯,半眯起眸子看着她手上的小动作:“不摘了?”
乔初熏又看了眼篮子里的花瓣,轻轻点了点头:“嗯,每日摘一些初绽的最好。而且现在时候尚早,府里梅树也不很多……”一来那些花苞摘了也没甚用处,反倒有些可惜;二来府里统共就这十来棵梅树,都摘得光秃秃的,也确实不大好看。
乔初熏说的含糊,景逸却听得明白,伸手将篮子取过来看了看,缓声道:“城外南郊有处梅园景致颇佳,等过了这两日,带你去摘梅花。”
乔初熏有些发怔的看他,不太确定景逸话中意思:“公子是想赏梅?”还是单纯为了帮她采梅花?若是后者,大可不必费那些周章,府里梅树虽然不算多,每日采上一些,用来做酒酿以及菜肴还是绰绰有余的。
景逸淡淡瞟她一眼:“你不想去?”
乔初熏一噎,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去或不去她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景逸若起了赏梅的兴致,她总不好直接拂人好意。心思踟蹰间,乔初熏就想把篮子要回来,伸过去的手却被人直接握住,嗓音也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度:“手这么凉还摘花,冻坏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话,修长手指不轻不重的摩挲着冰凉指尖,顺着手腕力道将人拽的更近一些。乔初熏脸颊微烧,忙不迭的想将手抽|出来:“没,没事的。待会儿进了屋就好了。”
景逸顺手将篮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将乔初熏另一只手也牵过来,捧在面前细细端详。先前那些细小口子都不见了,手上肌肤一片细滑柔嫩,看来那药膏倒是时常在抹。十指纤长仿若春葱,只是略微发青,连带手背也隐隐有些青紫。拇指轻抚过手背,温热手掌则将人手指包握其中,缓缓摩挲着,不期触碰到右手食指内侧的薄茧,不禁微微拧起眉尖。
乔初熏先是顺着景逸动作看向被人毫不怜惜扔到一旁的篮子,眼看着花瓣颠了两颠,倒没洒出来多少。刚安下心来,却就被景逸接下来的举动弄得心头震颤,白皙眉心微蹙,十指微微曲起,手腕不断往回拉扯:“公子……”
一连多日两人之间相处都挺融洽。景逸不似从前那边多方逗弄,言语举止都规矩得很,偶尔蹦出的只言片语却很是体贴人,让乔初熏觉得格外窝心,对这人也渐渐恢复最初那段时间的印象:虽然性子冷淡,心地却着实不错,也懂得为人着想。不想今日一早梅林偶遇,原本话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冷不防地又回到之前那种情形了……
拇指在那道薄薄的茧子上来回抚触着,景逸抬眸,看着眼前人略显慌乱的神情,温醇嗓音不觉透出淡淡怜宠:“到这才有的?”看位置应该是做菜时握刀磨出来的,而且很薄,应该也就三两个月的时间。
乔初熏眼睫轻颤,曲起的手指不断将人手掌往外推着,却又不敢有太多接触,有些无措的答道:“没事的,做饭久了总会有的。”
正说着,就听稍远处响起小桃儿有些胆怯的细嗓:“初熏姐姐,我已经把馄饨下锅了,包子也热上了……”
两样吃食都是头天就做得的,早上起来分别下锅,很快就能吃上。 小桃儿在厨房左等右等都不见乔初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便先按照头天晚上说好的,帮忙将东西准备好,再出来寻人。未想景逸也在梅林,而且远远看着,两人似乎还挨的挺近,小桃儿冒着被公子嫌厌的危险,怯生生说出这么一句话,打算看情形不对就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