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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
我去向爷爷辞行。爷爷解开上衣纽扣,把手伸到里面的小袋子摸什么。小时候,当我在爷爷膝下不知为何事而哭得伤心时,爷爷常这样,手伸进上衣口袋,摸出一个硬币,说:去买糖吃吧……
爷爷摸出的是一张发黄的纸。他用使惯竹篙的粗糙的手,把这张折痕历历、破旧了的纸慢慢展开,原来是一张铅笔画。
歪歪扭扭的线条,粗细不匀的笔锋,一只船,一个比例失调的摆渡人——这不是以前我画的那张图画吗?我曾把它贴在爷爷的土墙上。
我的心一动,从爷爷手里接过自己的“作品”。
“船儿”,爷爷喜欢叫我的小名,“你爷爷是摆渡的,你这个孙子也要跟爷爷一样啊。”
我也是摆渡的?我一楞。
爷爷先是一笑,然后说:“没有老师,你肚子里能有墨水?能跨进大学的门槛?这就像我不摆渡,别人过不了河。”
我恍然大悟:教师——摆渡的,摆渡的——教师……
爷爷还要说什么,对面过河的人喊了“过河噢——”
我赶忙叠好那张画,跑到渡口:“来了——”
冲击了我们的文学观,并且拓展了我们视阈的是一九八五年前后的“小说革命”及当时的文坛。各种与以往阅读经验不同的文本,以及眼花缭乱的新思潮改变了文学史教科书的结论和课堂的秩序。虽然北京的文化沙龙、画展离我们遥远,但各种各样的信息从遥远处传递到校园。喧哗与骚动,也是我们校园的写照。
正像后来我们意识到的那样,人文学科在八十年代一段时间领风气之先。此时的大学中文系在大学中仍然是最重要的系科,考生报考中文系的仍然众多。关于八十年代文学的共识之一,文学一度处于社会的中心位置,而人文学科的活跃程度远超过社会科学。在这样的八十年代,文学批评与思想解放运动、文学重返自身的历程是紧密相关的。在从“*”到“新时期”的过渡中,在文学走向自觉的过程中,文学批评既承担了传达新思想、新思潮的角色,又在文学思潮的产生与引领、文本的生产以及在今天已经被视为经典或者重要作品的“初选”过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于是文学批评,既介入了文学史进程,又介入了公众的思想文化生活,当文学处于社会的中心位置时,这样的文学批评在当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与反响。中文系的学生贴近了时代,也选择了自己的专业,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文艺学研究的人增多,与八十年代这一大势相关。
中文系和外语系的学生在大学校园中似乎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也比别的系科学生更具优越感。但中文系学生的这种感觉在八十年代末期后逐渐消失,人文学科中的史学、哲学专业越来越少考生报考;因为外语作为工具的原因,报考外语专业的学生长盛不衰,但其他文科的学生则以为母语都没有学好的学生如何学好外语;法学和商科在这时崛起,计算机、电子、信息之类的工科逐渐成为招生的热门专业。社会的变化,在校园里同样反映出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消长。九十年代以后,人文学科在大学逐渐边缘化,人文主义教育思想从许多校园中消失,母语的危机也成为最大的文化危机之一。
书里书外(7)
其实,即使到现在,我们当时疯狂购买的许多文史哲著作也未必全读懂。但那时只要有新书一出,无论是本土学者论述新思想的书,还是译介的西方学术著作,都迅速进入我们的阅读范围。“走向未来”丛书、“文化:中国与世界”丛书等成为我们阅读和讨论的中心。援西入中,一时也是我们观察中国和世界的思维。八十年代中后期的这个变化,改变了我们的知识背景,甚至也改变了我们的世界观。
在苏州这样一座小城,虽然新华书店无法和上海、北京相比,但我们还是能够比较快地买到我们想读的部分书,我们学校小书店也不时进来一些新书。大学毕业后又住在校园里,有事没事就往小书店跑,这个位于学校中心的小书店因为专营学术书籍总是挤满了淘书的人。但这一状况慢慢改变,无论是观前街的新华书店,还是校园里的小书店,越来越少我们想买的书。以前只是偶尔去上海买书,后来不得不常去了。终于有一天,校园里的小书店只卖电脑书籍、外语考试类书籍了。
我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再走进过这间不断变换承包人的小书店。刚进大学时,在一个亭子里,我穿着一件军装,手扶栏杆,微笑地望着前方,这个动作被定格在一张黑白照片里。我视线的前方,就是附近的那间小书店。我的照片已经发黄,亭子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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