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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山的第二天,我们在三线厂宿舍的大院里见到了大小二,那时他的额头上起了几个包,这些包并不是陈哲他们打的,是他父亲打的,在一再的追问下,他才捂着他的脑袋说,你看我的头发。我和大忠这时才看见他的头发上被剪了许多奇怪的缺口,像一只刺猬一样,我们很纳闷为什么昨天没有看见呢,即使刚才见面,也是只注意到他的包,而不是他的头发。这时我们看到他的父亲老戴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父亲用严厉的眼神警告我们,我们吓得赶紧躲开,我们站在印着毛主席语录以及“加强生产、报效祖国”几个大字的大牌子下面,听着仓库里传来隆隆响声。大小二说,今天早上他又被他的父亲打了一顿,因为他也并不知道他的头发昨天被陈哲他们剪成了那个样子,被别人剪了头发,在孩子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对大人来说,是一种羞辱。
我问他,你爸爸可以拿枪去找陈哲啊!大小二说,我父亲不愿意去。我问他为什么。大小二说不为什么。我还想追问下去,他不说了。我们是在写着危险字样的连续砌着三层围墙的装备车间的铁门外,遇到才从装备车间出来的大小二的姐姐春霞,春霞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你知道大小二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吗?我说是陈哲弄的。春霞说,陈哲?我问她,你认识他吗?她说认识。我说,那你去找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春霞说,你们小孩懂什么事。我说,我们去找他,是因为他打了小四。这时春霞却发火了,什么小四,他不过是到官亭街玩,出了错才被他们打。我那时不清楚春霞为什么要袒护陈哲。我们从三线厂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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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变脸形(1)
上一次到南官亭街上,大小二被剃了阴阳头,孩子们也在医院的手术室被关了一个晚上,事情好像已平息,既没有引起大人们的足够认识,孩子们也会逐渐地淡忘。大小二甚至跟我讲,从陈哲拿着剪刀在他面前晃动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大孩子温驯的一面,当然他更准确的意思是,他并不讨厌这个叫陈哲的男孩。然而,随着夏天的深入,却从南官亭街上传来不幸的消息,那个不幸的消息是逐步传来的,先是听说在医院里有一个人在嗷嗷地大叫,叫得地动山摇,使得南官亭街上和附近村庄的人都在谣传那里关了一个疯子,但之后这个嗷嗷乱叫的声响变成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叫声,整个卫生院都震不住的,再之后就听说卫生院有一间房子的窗户被拆了下来,后来我才听说那个嗷嗷乱叫的被别人称为疯子的陈哲,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上次被大小二突然用木棒打坏的伤口在夏末的季节发炎了,其实有些大人们说,陈哲的父母是做医生的,稍微有些常识的人也知道,用双氧水或者一些药膏涂上去,只要做一些处理就会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还有人说,陈哲每个夏天都会在丰乐河游泳,而且他会找最深的水潭去游,如果不是沉到最深的水底,如果不是感染了什么特殊的细菌,那又怎么可能使伤口感染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呢?
起初我们都没有见到受伤感染的陈哲的伤口的模样,只是听人说,他的伤口肿得像一只向日葵,也有人说,受伤的地方翻开的口子,有一道沟坎那么深,当然这些终归是传说,他的父母起先没有表态也没有来找人,因为陈哲是远近闻名的喜欢挑事的孩子,他的父母以前总是处于被别人找麻烦的境地,想不到今天却有一个来自将军山的少年王,比陈哲要小许多,一个来自三线厂的孩子却把他的儿子不仅打伤了,而且还这么严重,他的父母不是傻瓜,起初也考虑到三线厂的人不好应付,他们知道三线厂的人是有枪的,他们也不想惹麻烦,但是后来纸包不住火,儿子不大的伤势却感染得这么严重,使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他们托人带话到将军山一带,如果这边的人再不处理,他们就去找三线厂的主管部门。这一次的斗殴被扩大了,好像并不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斗殴而是三线厂和周边孩子结队到乡卫生院去闹事,打坏了乡卫生院医生的子女。在三线厂药库的装备车间,老戴忙于精细的手工制作装备引线,忙得不可开交,忙到夜里还要去参加紧急产品质量会议。他已听说从南官亭街上传来的话,他儿子惹的祸并没有结束,不仅没有结束,而且对方孩子因为受伤感染,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老戴控制不住,把他的孩子打了一顿。他带上他的老婆,就是我们的桃阿姨,一起去张母桥的街上,他们是去买礼品的。这一次他不是扛着枪走出三线厂,而是带上礼品到离这二十里地的南官亭街上去找乡卫生院的陈医生和他的老婆,他们是去道歉的。他们不想在三线厂处境微妙的敏感时刻,因孩子的事给自己增添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