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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明面上扯破,一时也拦阻不得。
还是低下的丫鬟婆子有知机的,忙悄悄回了贾母,她又打发人唤黛玉回去,道是有话吩咐,方将这一件事抹了去。黛玉已是额间微微发汗,见着贾母疲倦,也不敢叫她伤心,只粗略几句将事掠过,口称丫鬟不知事,竟惊动了外祖母云云。
贾母却只长叹一声,搂着她拍了拍背,道:“我原是老糊涂了,可到了这地步,如何还敢糊涂下去?你一心体贴我,唯恐我生气,才这么说的。可这一家子的事都在我眼眉前,我怎能当做不知?原这些种种事,我一件一件都瞧得分明,这一家子,怕也是要应了树倒猢狲散这句古语了。”
黛玉心中一紧,忙悄声劝道:“这原经了头前那一件大事,哪能还是往日那样儿?总有些想头的。好好儿过个一年半载,竟也就好了。您且细想,那样的大祸都熬过去了,哪儿能因着一点子鸡毛蒜皮,倒要闹腾得沸反盈天?”
“你原还小,没听过这样的事。”贾母却摆了摆手,瞧着她娇花儿似的面庞,心里又怜又叹,口里慢慢道:“从来万事都有个理儿。这兴有兴的理,败也有败的理。这理有外头的,也有里头的。女婿家里从前那一件,原是外头杀来的,家里却是好的。可我们这里,却是里头自己杀了起来,哪儿还能怪外头?你瞧,这外头不理会了,家里依旧不太平。只我虽看破了,竟也没法子,这一家子弱的弱,小的小,还要分了去,岂不叫外头欺负?”
黛玉沉默半晌,才低声道:“原各有各的想头,您纵强要拢到一处,怕也不能。从来堵不如疏,但凡过得去的,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我何尝不是!”贾母看一眼黛玉,方道:“就你大嫂子想让兰小子出去读书这一件,但凡她能做得周全明白,我何必拦着?你也想想,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叫他住到外头去。这吃穿倒还罢了,一时病了或是叫人欺负又怎么办?头前珠儿娶了媳妇的人,一时病了竟也撒手去了,这兰小子小小年纪,又是珠儿最后一滴血脉,她怎么忍心?”
说到这里,贾母又叹了一声,方道:“我原也是打算好了,如今且熬一熬,过个一年半载再请好先生,不叫人瞧见我们的门便摇头。可她一心想着自个儿,哪儿理会家里的艰难?她如此,你舅母也如此,就是凤丫头也不能说没这样的心。我已是看破了,这会儿竟也没法,你原是出阁的姑娘,竟不要搅在里头去,平白与她们作伐子说嘴。”
这一番言语,既真心,又透着悲意,听得黛玉也不由红了眼,垂泪唤了一声外祖母,后头却不忍再说了。贾母轻轻拍着她的背,终究道:“只盼真个能如你所说,过个三五月,竟就好了。”
虽这么说,两人心内却都明白,这事怕是艰难。
黛玉回去便与紫鹃、顾茜叹了半日:“外祖母心眼明亮,总比我们强出十倍。可她也老了,哪儿能管得这许多?且各有各的想头……”紫鹃原是家生子,听到这里也不由流泪:“那么艰难都熬了过去,怎么如今倒闹成这么个模样!”
“原有些指望,如今既没了,又只剩那么些银钱,总盼着能从中取益,又没个拘束,怎能拦得住那些个想头。”顾茜心里也有些感慨,因道:“老太太虽看得明白,耐不住各人也都瞧得分明呢。旧日三姑娘说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有里头自杀起来,才能干净。这会儿正应了这一句话。”
黛玉原也想到这里,方如此伤感,又听得顾茜这么说,想起往日种种,益发伤心起来:“可见人心难测,原各人也并非看不破这一点,只心里念着自己多占一点儿,竟就将大局折腾了去。大嫂子满心念着兰儿,并不提旁个一句。凤姐姐倒说了老太太两句,却也多念着自个儿。”至如王夫人、邢夫人,究竟是长辈,黛玉并不提一句,可先前已是说过两人言语相争的事,顾茜并紫鹃自然心中有数。
三人登时一默,半日过去,紫鹃方开口劝道:“奶奶日后过去探望,多往老太太那里坐一坐罢。”顾茜不置可否,看着黛玉默然,便淡淡道:“嫂子留心就是,旁的也只能顺势而为。倒是几位姑娘那里,须得提一提。”
黛玉默默点头,满心有些话想说,可想到如今贾府种种,也觉有些心灰意懒,只说得一句我晓得的,便不再言语。顾茜与紫鹃对视一眼,一个寻了侄子做由头,一个提了家里几件琐事,终究将这话儿岔开不提。
可黛玉这边可以丢开不提,贾府上下已是存了许多矛盾,既是开了口,后头的自是越发纷乱。虽没个泼妇骂街事得闹到明面上,可你刺我一句,我讽你一言,竟越发生分起来。贾母看在眼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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