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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
乔知道如果他搬空了父亲的保险柜,这些钱就够他跑路十年。或者他逃得够远,不必担心有人追捕,就有钱投资在古巴的炼糖厂和糖蜜蒸馏厂,三年内就能成为海盗王,余生不必再为生活而操心。
但他不想要他父亲的钱。他偷父亲的衣服,是因为他很想穿得像那个老混蛋的模样离开波士顿;要他花老爸的钱,他宁可剁掉自己的双手。
他把折叠好的衣服和沾了泥巴的鞋子,放在他父亲的那堆脏钱上头。本来想过要留张字条,但想不出要写什么,于是他关上柜门,转动号码锁。接着把第一个保险柜放回原处,也锁上了。
他在书房里转了一下,好好再从头考虑一次。在一个全市名人云集、宾客搭着礼车、只能凭邀请卡进入的社交场合,他竟想跑去找艾玛,真是疯狂到了极点。在这个冰冷的书房里,也许某些他父亲的务实、冷酷终于褪去了。乔必须接受上苍赐予他的退路,赶紧离开这个大家以为他要进入的城市。时间对他不利。他得赶紧走出门,跳上那辆偷来的道奇车,火烧屁股似地赶紧往北飞奔。
他看着窗外潮湿春日傍晚的K街,提醒自己她爱他,她会等他的。
出门之后,他上了那辆道奇车,回头看着自己出生的那栋房子,把他造就成今天的那栋房子。以波士顿爱尔兰裔的标准,他从小养尊处优。他从来没挨饿过,鞋底从没磨穿过。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先是修女办的学校,然后是耶稣会中学,直到他十一年级时辍学。比起他那一行的大部分人,他从小就过得很安逸。
但他人生的中心有个洞,他和父母之间的鸿沟,正反映了他爸妈彼此的鸿沟,以及他母亲和整个世界的鸿沟。早在他出生之前,他父母就在进行一场战争,尽管以和平收场,但这种和平脆弱得不堪一击,连承认和平的存在,都有可能导致破裂,因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们两人之间的战场依然存在;她坐在她那边,他坐在他那边,乔则坐在中间的战壕和焦土中。他们房子中心的那个洞,本来是他父母婚姻中心的洞,后来也成为乔人生中心的洞。在他童年时期,有整整好几年,他都一直希望能有所改变。但现在,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事情从来不是该有的样子;他们始终维持既有状况。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不会因为你的期望而有所改变。
他开车到圣雅各大道的东海岸长途巴士总站。那是一栋小而低矮的黄砖建筑物,周围环绕着高楼。乔是在赌,追捕他的警方都会守在巴士站的北边,而不是位于西南角的置物柜那边。
他从西南角的出入口溜进去,正好碰到下班时间的尖峰人潮。他任由人潮带着他,毫不反抗,从不挡着谁。难得一次,他很庆幸自己长得不高。一钻进人群中,他就只是众多波动的人头之一而已。他看见门旁边有两个警察,六十尺外的人群中还有一个。
他逐渐脱离人潮,来到安静的置物柜墙边。这里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他变得很显眼。他之前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三千元,然后右手拿着二一七号置物柜的钥匙,左手拿着书包。二一七号置物柜里有七千四百三十五元现金、十二个怀表和十三个手表、两个纯银钞票夹、一个金领带夹,还有各式各样女用珠宝,当初没拿去卖掉是因为怀疑收赃人会坑他。他脚步流畅地走向那个置物柜,举起微微发抖的右手,打开柜门。
在他身后,有个人喊道,「嘿!」
乔双眼还是看着前方。把柜门往后拉时,手上的颤抖变成抽搐。
「我说,嘿!」
乔把书包塞进置物柜里,关上门。
「嘿,你!嘿!」
乔转动钥匙,锁好柜门,然后把钥匙放回口袋里。
「嘿!」
他转身时,脑中想像那个警察正在等着他,手上拿着值勤的轮转手枪,大概很年轻,大概很神经质……
结果是一个酒鬼,坐在垃圾桶旁边的地上。骨瘦如柴,只剩红眼睛、红脸颊和一身的筋腱。他下巴朝乔的方向昂起。
「你他妈在看什么?」那酒鬼问。
乔爆笑出来。他伸手到口袋,掏出十元,弯腰递给那个老酒鬼。
「不得了,老哥。不得了。」
那酒鬼大声喊着,但乔已经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出了车站,乔走在圣雅各大道上,朝东走向那栋新饭店。饭店有两盏强力弧光灯照向天空,来回扫射着低低的云层。他想像着自己的钱安全又稳当地躺在那个置物柜里,等着他随时去取回,于是觉得平静下来。转入艾塞克斯街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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