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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适应残酷的生存环境之前,他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但,不可否认,他令她想起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时间,悄然逝去。
当左边堆积如山的资料被一件件消灭时,倪静抬起头,揉揉酸胀的头颈,这才发现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一看手表,果然早就过了下班时间,整个金泰大厦,恐怕已是人去楼空,难怪四周如此安静。
待在美国的一周内,她丝毫没有休息过,回到台湾也同样繁忙。
期货是个高风险的行业,每一笔交易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美金的出入,每天都像行走在剃刀边绿,又像在万丈深渊的高崖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整整三年这样的日子,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没有人能了解其中的压力。
倪静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开窗帘,台北的夜幕,顿时暴露于眼前。
远处霓虹闪烁,设置在高楼上的照明灯,将这个城市照得灯火通明,在繁华的都市里,夜的存在已日渐薄弱了。
这是一座不夜城。
半夜的时候,依旧灯火通明。
地下铁人潮拥挤,大街上车水马龙、橱窗中商品琳琅满目……都市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繁华喧嚣,冷漠的脸几乎随处可见……
倪静默默注视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脸庞,模糊的轮廓,看上去有点苍白,心脏跳得很快,四肢有种乏力的感觉,这是疲劳过度的症状。
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记不清多少个同样的晚上,她就这样在办公室里度过……
她需要休息和睡眠,这一点自己也很明白。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却偏偏是她最无法成眠的时候。
──阿静,来,跟妈妈来……
──把这个疯女人压住,快叫救护车!
──小妹妹,你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好怕,这些令她恐惧的梦魇像海浪一样涌上来,偏偏她又躲不开、逃不了!因为无论如何,天,总是会黑的。
一阵又一阵,后背传来熟悉的刺痛,像根针一样,轻轻地、却持久地刺着她。外表的伤可以痊愈,但心病无药可治,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长久维持着一动不动的站姿,倪静一边眺望窗外迷离的夜景,一边点上一支烟。
烟雾自黑暗中冉冉升起,烟尾的残焰闪烁、跳跃着微弱的光亮,如风中的一支残烛……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翌日清晨。
“仁和医院”坐落于台北郊外的一片绿地上。四周环境清幽,鸟语花香,如果仅从外围看,很容易误以为是一处疗养院。
专人精心修缮过的内花园中,一位戴着无框眼镜、长相斯文的男医师推着一辆轮椅,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缓缓前进。
轮椅上,坐着一位神情呆滞的中年妇女,肤色蜡黄,脸上皱纹满布,年纪约有五、六十岁。
花木掩映中,出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男子抬起头望见前方熟悉的身影,脸上浮现温雅的笑容。
“倪大经理,总算见到你了。”男子熟稔地叫着倪静的名字。他叫章宇,仁和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师。
“要不是我打电话到你公司,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上这里来?”
“我现在不是来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母亲。”章宇故意哀怨地看看坐在轮椅上的妇人。“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你身边围着那么多漂亮的小护士,有她们照看你就够了。”倪静淡淡说道,依旧是一副长年处于冷冻状态的扑克脸。
“她们怎么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章宇笑道。“你实在太无情了,去美国这么久,一通电话也不打给我,好歹也报一下平安吧!”
“哦,我忘了。”
“你……”章宇不禁气结。有这样的表妹真是三生不幸啊!
“我来推吧!”
接过章宇手中的轮椅,倪静和他一起缓缓沿着花圃朝前走。自始至终,轮椅上的妇人对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
“说正经的,前天晚上她突然发作,又哭又闹,还想跑到医院顶楼,幸亏值班的护士发现,给她打了镇定剂,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章宇边走边说。“我猜她可能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所以才会举止反常……”
“是吗?”她终于想起来了?
倪静微微一震,停下脚步,走到那妇人面前,缓缓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