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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喟然一叹,不无唏嘘地道,
“弓庄众区区五百人,却跟吃了药一样,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寺岛职定,还砍了那老家伙的头……此行凶险非常,你告诉众人、小心行事吧。”
那名家臣只觉得额头冒汗、头皮发麻,从未想到原来竟已是如此困厄的境地,只得吼了一声,匆匆转身通知大小武士去了。
午后,神保氏张势有惊无险的来到滑川的东岸,那名家臣欣喜地道:
“只要渡过滑川,再有十几里便到了富山城了!”
氏张仍是面有忧色,只因他知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此时他们几乎跑了一整天,体力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如是在河对岸出现一只伏兵,那……
大事不妙,氏张摇了摇头,赶紧驱散这个不吉利的想法,下令道:
“立刻渡河、徒步疾行!”
滑川水流平缓,河水亦浅,本不该是安排伏兵的地方,但氏张不敢掉以轻心,仍是下令尽速前进。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千人已有半数渡河,附近未有伏兵的迹象,这让神保氏张略微安心。
军法有云,兵半渡而击,方才他们立足未稳,敌人并不前来,若是等到全部兵力渡过滑川,便更加不会给敌人机会了。
剩下的数百人很快也踏进了河道,就在神保氏张下令士兵结阵以备不测的时候,西南方向忽的扬起一阵低矮的烟尘,马蹄声由远到近,渐渐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人未至,却声先至。
若只是如此,神保氏张还不至于为之色变。
马蹄声虽震耳欲聋,听起来却又不疾不徐,极具节奏感,仿佛浑然一体,如若一人。
在旁人听来,这马蹄声气壮山河,有如天籁之声,但对年届三十,见识颇丰的神保氏张来说,这无疑是死亡的交响曲!
因为这不止是骑兵,而且还是数百人的骑军!
能配备如此多的骑军,除非是将所有的骑马武士都聚集起来,否则别说是椎名一家,就算是越中一国之内,也未有如此庞大的骑马队。
更何况,这支骑军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告诉他这并不是仓促拼凑的杂牌武装。
既然这支骑军不是本家,亦不属越中国,那又是何方势力?
神保氏张可愚蠢到认为这是土肥政繁的弓庄众啊。
“列阵!列阵!枪足轻前排列阵,弓足轻……”
赶了一天的路,又过于紧张,神保氏张的指挥声有些沙哑。
不过神保氏张貌似忘了,不止是自己,麾下一千兵马亦是赶了一日的路程。没有战马代步,又刚刚涉水渡河,原本浑身绷紧的的肌肉开始酸痛,麻痒难忍。别说列阵,就是拿起武器也有些困难。
对于这些普通的农兵足轻来说,此刻拿起武器都已经算是不错,又怎能如正规军般迅速地列成森严的阵势?
“哟……这家伙还没被吓趴下,不知道是那一只?”
在距离两百步后,佐佐成政手一扬,身后的五百骑军也“踏”的一声停下马来。
“看旗号,是一门众神保氏张的部队……他在越中国内也算颇有威名,但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
佐佐成政旁的河田长亲不假思索道。
“你小子倒是会溜须拍马。”
佐佐成政笑骂道,内心中对河田长亲的表现暗暗惊讶。
不是因为河田长亲的奉承,而是因为河田长亲的心态。
对于前日自己在城下町的暴行,河田长亲似乎还留有执念,那种年轻人才有的天真幼稚的想法,那种对弱者的悲悯还未抛弃。原本成政还在想,河田长亲需要多久才能适应,但现在看来,这倒是自己多虑了。
鲜血果然是淬炼人心的“宝具”,只需踏出、踏过这一步,那便能使人在最短时间内成长。
对于自己,成政也算是知之甚深。自己已经化身为魔鬼,无法回头了。自己如此,那些跟随自己的人也是如此。若是河田长亲不能适应,那只能被淘汰。这样的仁慈、这样的悲悯,是无法成为自己的家臣,与其如此,不如一拍两散,这样对你我都好。
“话说神保氏张还没排好阵型吗?”
佐佐成政手搭凉棚,望着两百步外仍旧乱糟糟的神保军,不屑一笑。
没有列阵的军队,在己方的铁蹄之下必定会溃不成军。
当然,即使列阵也是如此。
“此战,仍由土肥你来指挥。”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