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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杯,开言道:“小子有一言商议,不知小姐可肯听否?”瑞虹道:“老客有甚见谕?”卞福道:“适来小子一时义愤,许小姐同到官司告理,却不曾算到自己这一船货物。我想那衙门之事,元论不定日子的。倘或牵缠半年六月,事体还不能完妥,货物又不能脱去,岂不两下担阁。不如小姐且随我回去,先脱了货物,然后另换一个小船,与你一齐下来理论这事,就盘桓几年,也不妨得。更有一件,你我是个孤男寡女,往来行走,必惹外人谈议,总然彼此清白,谁人肯信?可不是无丝有线?况且小姐举目无亲,身无所归。小子虽然是个商贾,家中颇颇得过,若不弃嫌,就此结为夫妇。那时报仇之事,水里水去,火里火去,包在我身上,一个个缉获来,与你出气,但未知尊意若何?”
瑞虹听了这片言语,暗自心伤,簌簌的泪下,想道:“我这般命苦!又遇着不良之人。只是落在套中,料难摆脱。”乃叹口气道:“罢罢!父母冤仇事大,辱身事校况已被贼人玷污,总今就死也算不得贞节了。且待报仇之后,寻个自尽,以洗污名可也。”踌躇已定,含泪答道:“官人果然真心肯替奴家报仇雪耻,情愿相从,只要设个誓愿,方才相信。”卞福得了这句言语,喜不自胜,连忙跪下设誓道:“卞福若不与小姐报仇雪耻,翻江而死。”道罢起来,分付水手:“就前途村镇停泊,买办鱼肉酒果之类,合船吃杯喜酒。”到晚成就好事。
不则一日,已至汉阳。谁想卞福老婆,是个拈酸的领袖,吃醋的班头。卞福平昔极惧怕的,不敢引瑞虹到家,另寻所在安下,叮嘱手下人,不许泄漏。内中又有个请风光博笑脸的,早去报知。那婆娘怒气冲天,要与老公厮恼。却又算计,没有许多闲工夫淘气。倒一字不提,暗地教人寻下掠贩的,期定日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到了是日,那婆娘把卞福灌得烂醉,反锁在房。一乘轿子,抬至瑞虹住处。掠贩的已先在彼等候,随那婆娘进去,教人报知瑞虹说:“大娘来了。”瑞虹无奈,只得出来相迎。掠贩的在旁,细细一观,见有十二分颜色,好生欢喜。那婆娘满脸堆笑,对瑞虹道:“好笑官人,作事颠倒,既娶你来家,如何又撇在此,成何体面?外人知得,只道我有甚缘故。适来把他埋怨一场,特地自来接你回去,有甚衣饰快些收拾。”瑞虹不见卞福,心内疑惑,推辞不去。那婆娘道:“既不愿同住,且去闲玩几日。也见得我亲来相接之情。”瑞虹见这句说得有理,便不好推托,进房整饰。
那婆娘一等他转身,即与掠贩的议定身价,教家人在外兑了银两,唤乘轿子,哄瑞虹坐下,轿夫抬起,飞也似走,直至江边一个无人所在,掠贩的引到船边歇下。瑞虹情知中了奸计,放声号哭,要跳向江中。怎当掠贩的两边扶挟,不容转动。推入舱中,打发了中人、轿夫,急忙解缆开船,扬着满帆而去。且说那婆娘卖了瑞虹,将屋中什物收拾归去,把门锁上,回到家中,卞福正还酣睡。那婆娘三四个把掌打醒,数说一回,打骂一回,整整闹了数日,卞福脚影不敢出门。一日捉空踅到瑞虹住处,看见锁着门户,吃了一惊。询问家人,方知被老婆卖去久矣。只气得发昏章第十一。那卞福只因不曾与瑞虹报仇,后来果然翻江而死,应了向日之誓。那婆娘原是个不成才的烂货,自丈夫死后,越发恣意把家私贴完,又被奸夫拐去,实与烟花门户。可见天道好还,丝毫不爽。有诗为证:忍耻偷生为父仇,谁知奸计觅风流。
劝君莫设虚言誓,湛湛青天在上头。
再说瑞虹被掠贩的纳在船中,一味悲号。掠贩的劝慰道:“不须啼泣,还你此去丰衣足食,自在快活!强如在卞家受那大老婆的气。”瑞虹也不理他,心内暗想:“欲待自尽,怎奈大仇未报;将为不死,便成淫荡之人。”踌躇千百万遍,终是报仇心切,只得宁耐,看个居止下落,再作区处。行不多路,已是天晚泊船。掠贩的逼他同睡,瑞虹不从,和衣缩在一边。
掠贩的便来搂抱,瑞虹乱喊杀人。掠贩的恐被邻船听得,弄出事来,放手不迭,再不敢去缠他。径载到武昌府,转卖与乐户王家。
那乐户家里先有三四个粉头,一个个打扮得乔乔画画,傅粉涂脂,倚门卖俏。瑞虹到了其家,看见这般做作,转加苦楚,又想道:“我今落在烟花地面,报仇之事,已是绝望,还有何颜在世!”遂立意要寻死路,不肯接客。偏又作怪,但是瑞虹走这条门路,就有人解救,不致伤身。乐户与鸨子商议道:“他既不肯接客,留之何益!倘若三不知,做出把戏,倒是老大利害。不如转货与人,另寻个罢。”常言道:“事有凑巧,物有偶然。”恰好有一绍兴人,姓胡名悦,因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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