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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
灵芝沉吟着,小心地抚摸着九住的新制服,好半天,才为难地说:“人心真怪啊。刚结婚时把他扔下也就扔下了,可现在,我是越来越扔不下他了……”
九住目光灼灼地看了灵芝半天,坚决地说:“要过,就我和你,三个人一起过,我不干!”
灵芝受了病的庄稼一样垂了头。
九住见灵芝不说话,周身的火气都喷发起来,逼问道:“说句痛快话,你跟不跟我走?”
灵芝想了想说:“我跟你走,可咱也不能不管他。”
九住暴跳起来:“你不想扔了他,你是想扔了我?”
灵芝双手捂着胸口,可怜巴巴说:“你们哪个我都不能扔……他不是个兔子,说扔就扔,他是个大活人哪,要扔了他……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
“咋个不容易?”
《寂静的鸭绿江》15(2)
“他现在一颗心都在我身上,吃喝拉撒也都指着我,扔了他,你叫他怎么活呀!”
“他原来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嘛,我是个好胳膊好腿儿的男人,不能为他拉一辈子帮套,在人前一辈子直不起腰来。”
“别人说别人的嘛,你是知道的,他不过是顶着个虚名儿,又没碍着你什么事!”
“还不碍我什么事?你……”九住眉头都气红了。
“文举他虽然是个废人,可我和他已经拜了天地呀!老天爷是认这个账的。”
这话触到了九住的至痛,他本来已经坐下,又火山爆发一样跳起来,激烈地挥舞着胳膊说:“你和他拜了天地,我可没和他拜天地。他要是个孩子,我就带着他,可他是个男人,我不能带着他出去丢人,就这话!”
灵芝见九住执意不肯,也硬气起来,说:“已经到了这步,你说怎么办?我把他扔了,你高兴了,可你让他怎么活?”
“他怎么活是他的事,我管不着!”
“你管不着,我能管得着!不行,我不能扔了他,你要带我走,就连他也带着,你不带着他,就是住到金銮殿上,我也不会跟你去,我也‘就这话!’”气鼓鼓地扭了身子。
两个人刚刚还好成那样,转眼就翻了,鼓着眼睛不说话。赵文举成了梗在灵芝和九住中间的别扭。九住意外地眨着豹子眼,知道灵芝性情倔强,他张口结舌地站了半晌,最后愤然扔了烟头,大踏步消失在黑暗里。留下灵芝独自坐在大石头上,听着黑暗中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默默流下了两行懊恼的泪水。
《寂静的鸭绿江》16(1)
九住的心塌了,像春天山谷里融化的脏冰块一样愤怒得承受不住,随着翻腾的春水,哗啦一声朝低洼地里冲过去。夜里,他伤心地躺在空寥寥的被窝里,思前想后,越想越对灵芝充满了怨恨,一颗心寂寞得难受,无论什么都做不下去。这样心烦意乱六根不净地过了一个月,转天正逢花红峪集市,他在分署里坐着想了半天,还是无精打采,百无聊赖地踱到集上。
花红峪是个大集,每到集日,方圆几十里的乡亲都早早来赶集,卖草药的、卖猪崽的、卖大柴的、卖山参的、卖狍子肉的……山里水里,应有尽有。
九住心沉意懒地挨个摊前走走停停,低头望望,又匆匆走开,心里塞了干草一样乱得站不下,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心里犹豫起来,一次次试图说服自己:“不然就把赵文举也一同接来?三个人一块儿过?”可是一个声音马上制止他说:“不行!我好歹是个爷们儿!”可是不带着赵文举,灵芝又不肯,灵芝的脾气也是骡子一样倔呀!九住想得心都焦了,嘴里干苦得难受,此刻他全部的指望就是赵文举快快死了吧!九住一边为自己的愿望抱愧,一边观瞻着愿望的可行性,可是他知道赵文举虽气息微弱,却舒缓而内敛,活得比自己还好哪!这样一想,九住不由得绝望起来,对灵芝的恨意马上跳到赵文举身上:这个该死的瘫子!
九住又走到一个卖猪崽儿的摊前,脑子里继续胡乱地想:如果不肯妥协,和灵芝的事就梗成了死扣儿;如果妥协,一个有胳膊有腿的爷们儿却顶个帮套的名儿,在花红峪也混不下去……他站在装猪崽儿的大囤子边,跟许多人一道看囤子里的小猪,小猪吱吱叫着,所有的人都有说有笑,打量斤两,估算价码,他却心神涣散,充耳不闻,只感到朗朗晴日,百爪挠心,一颗心烦躁不安,无处安顿。
九住在嘈嚷中神游了一会儿,内心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又急忙从人群里挤出来。正不知挤到哪里去,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肩头蠕动着,缓缓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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