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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竟比性命还重要。

信写好后，赵文晖便物色可以信赖的信使，可天下人虽多，关键时刻值得信赖的却没有几个。赵文晖苍茫四顾，眼前刀丛林立，*时人心险恶，转瞬即变，几页薄纸竟无以委托。

他焦急地观察着前来劝降的人，最后越来越失望，他看透了人，也厌弃了人，即便从前与他交好的，此刻也露出了脆弱的生命底气，畏事如虎，言语闪烁，除了劝降，再无别话。

九住就在这种时刻，匆忙赶到县城偷偷见到了赵文晖。九住没有劝降，只是为他的处境焦虑，赵文晖便放心地将两封信交九住偷偷带出。

赵文晖尘世无憾，当夜轻松地在壁上摸黑题写道：“自古言‘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我今观之两者皆易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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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鸭绿江》37（2）

第二天日本军警将面色浮肿的赵文晖押赴沈阳。在狱中，日军趁他口渴难挨之际，在一碗浑浊不堪的洗菜水中投放了毒药，赵文晖喝下，当即七窍流血而死。日军在报纸上发布新闻：“……赵匪已于军法处内患急性肺炎毙命……赵部义勇军已被全部剿灭。”

实际情况是赵部义勇军直到半年后才彻底覆灭。

赵文晖死后，白承实带领所剩一百余义勇军继续坚持对日作战，负伤后被俘。因他死前还在骂，日本人发了性子，割了他的舌头，剜了他的眼……至此，赵部义勇军彻底覆灭。以后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一概如此，自九一八事变到义勇军覆灭，七年间，东北义勇军将领孤独地在冰天雪地里坚持对日作战，直至最后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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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鸭绿江》38（1）

九住怀揣赵文晖的家信，策马狂奔响水村，路过自家门前时白木兰眼睛眨也不眨地随他转动，见他过门而不入，一双手扒着院杖焦急地探身追问：“他爹，天要黑了，你又要到哪旮？”没等九住开口，他胯下的枣红马往前一蹿，九住的手一扬，身子闪了一下，声音停在半空：“你别管……”枣红马甩动着火狐狸一样的大尾巴从白木兰身边跑过去，白木兰眼看着枣红马朝着响水村的方向狂奔，她所有的预感变成现实，浑身无力地倚在了杖子上，含着一泡眼泪，心里暗暗诅咒：“这个生大疔的……他到底找那个养汉老婆去啦……最好路上让他遭枪子儿！”

九住除了从战场上逃命，从没这么发狂地奔跑过。枣红马养得膘肥体壮，干净的鼻孔微微颤抖着。九住只听风声在耳，蹚过江岔子，响水村近在眼前。

九住熟门熟路地顺着石子小路奔往赵家，可是他刚走到大门外，就迟疑起来，最后他果断地退出来，退到村口，赵文晖被俘并于明天转移到奉天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消息他只想告诉灵芝，并不想让赵关氏知道，惨祸一件接着一件，她怕是再也受不起折腾了。

九住牵着马心急火燎地来到小镗锣家门前。

“嫂子，嫂子……”九住进了院子对着小镗锣家的窗户小声喊。屋子里静了一静，窗户缓缓打开了，小镗锣老了许多的脸露出来。小镗锣溜进青纱帐，躲过一劫，可据此，她的病男人却被白凤吾点派了劳工，至今音信皆无。她不但恨白凤吾，也连带着恨透了灵芝，同为女人，为什么灵芝就能囫囵着身子出来？肯定是赵家用钱买通了白凤吾。大难来了，有钱人拿钱挡着，穷苦人就得拿命来兑呀！

一见九住，小镗锣眼里闪出惊讶，忙把窗棂挂到屋梁上垂下来的狼腿钩子上，探出大半个身子说：“哎呀，我怎么说狗总是叫，原来是黄鼠狼进了院子……啧啧，快进屋哇……”依这里的风俗，小叔子可以娶嫂子，嫂子也尽可以跟小叔子笑闹。九住见小镗锣跟他仍像从前一样随便咧咧，熟悉的亲切涌上心头，可是他心里正被火燎烤着，便勉强咧嘴笑着，习惯性地用很滑稽的腔调问候小镗锣说：“好啊嫂子！好久不见，你现在还蹲着撒尿吗？”

小镗锣回击道：“不啦！现在跟你妈一个样啦！”

九住吃了暗亏，可他却顾不得和小镗锣斗嘴，小声说：“嫂子，你把灵芝给我找出来，我有话对她说。”说着把怀里的驴肉包子塞到小镗锣手里。小镗锣意味深长地扫了九住一眼，说：“兄弟你进屋等着，我立马就来。”说着身子缩回去，一会儿趿着鞋从门里出来，像一只麻雀一样灵巧地蹦蹦跳跳融进暮色。

很快，灵芝的声音就在暮色中传过来：“谁找我？你先说说是谁呀？”小镗锣扭动着瘦成一条的窄屁股，卖着关子说：“见面你就知道了，人家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