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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善建道:“……返还?”
高兆道:“李陵胆小怕事,对陛下又速来忠诚,本来他谋反之事便是子虚乌有,如今便身处险境,还是暂且妥协为好。况且陛下也不可妄动李陵,若是李陵出事,南方便无人可掣肘河南王了。”
元善建点点头,虽是不甘,情势如此,只得暂且妥协,又对元晔笑道:“朕即刻修书一封,让你父亲返还江陵。”
元晔磕头不止:“多谢陛下隆恩。”抬头时,与高兆对了个眼,各自无事地别开了目光。
李陵得罪高兆而被幽禁?纯属无稽之谈。高兆是国之重臣、深得皇帝宠幸不假,但他为人圆滑,只求财,从不树敌,怎会与素未谋面的李陵过不去?不过是皇帝借了他的由头罢了。
皇帝忌惮李陵,却不得不倚重他来制衡河南王。
元晔道:“陛下,大兄至此,尚且有三天之程,若是反贼来袭,恐有忧患。”
元善建望向他:“你要说什么?直言吧。”
元晔躬身:“河南郡幢主盘冉杀了孙文之的侄子孙瑾,已然和孙家、卢家结下死仇。臣愿前往游说,说明厉害,他必然愿意在大兄援军救驾之前护卫陛下。”
“速去!”
第059章 千里送卿
059千里送卿
这个夏日注定是绵延不绝的雨季。天色晚了,空气中仍是湿哒哒的不快活,天边稀薄的暮色像浸染了许久的发黄潮湿的佐伯纸。东边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昏暗中传来断续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火光一明一暗,恍恍惚惚,宛如梦境。
马车的速度加快了,在林间穿行。秋姜这一世没坐过马车,不仅狭隘,还颠簸不平,不过行了一段路,好似要把内脏都震出来。她忍着呕吐的*,猛地伸手掀开了帷幔,道:“情势如何?”
“娘子忍一忍,很快便到坞堡了。”车外策马随行的卫士赶上来,挨在车旁,伸手一指东面火光最盛的一处山林,“那是约莫有两千人的队伍,是叛贼最集中之处,正全力攻打宁朔将军镇将府。”
豫州都督府如今屯兵十万,旗下共有十军,其中三军集中在汝南郡,这三军中的两军由郡守卢庆之统领,两千兵士有余,而其余一千人则归宁朔将军御下管辖。卢庆之和孙文之想要造反,完全掌控汝南,必须先拿下宁朔将军这一千人。
汝南郡在豫州辖下,没有豫州都督府的授命允准,卢庆之和孙文之绝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强攻镇将府邸。而陛下昨日便修书一封送往豫州都督府和刺史府,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她便知这书信必定落入元瑛手中。但是,即便陈慧得悉,远在西北,受制于元瑛,也无法快速赶来。元善建当机立断,采纳元晔的建议退入西坞坞堡,以险峻地势暂且抵御强敌,只待清河王的援兵赶来。
“他们便这样明目张胆吗?”崔文继扒拉着车沿,脸色苍白,手指绷地如同到了极致的弦。秋姜同情这只会拿笔杆子的书生,温言笑慰道:“崔使君勿忧,陛下已命清河王来援,叛贼不过尔尔,皆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崔文继望了她一眼,似有埋怨之意:“三娘子倒是镇定。”
秋姜拨好帷幔,笑道:“难道哭哭啼啼跳下去?三娘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崔文继道:“微臣倒不是担忧自己,至尊万金之躯,却被此等小儿贼子胁迫,不由心中滞塞,难过不已。臣有罪,当日便应极力劝阻陛下微服南下。”
秋姜道:“今时已非往日,都这步境地了,崔使君还是思量着如何保全自己吧。”
崔文继拱手到一侧,义正言辞道:“至尊危在旦夕,臣岂能独善其身?”
秋姜但笑不语。
——这便是真正的“文臣”了。
月上树梢,马车终于弛进坞堡。东边的火光熄了,想必战事也消了。秋姜想着那镇将还能抵抗一时三刻,不曾想如此无用,唇边不由含了丝蔑意,一路面无表情疾行入内。远处山岗的马蹄声阵阵而来,黑夜里烟尘滚滚,仍然醒目,料定不用多久卢庆之便会率大军攻来。
到了内院,还未入堂,马氏颤巍巍的声音便远远传来:“陛……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秋姜抬脚跨过门槛,便见面前马氏在地上“咚咚”叩着响头,手也不知道放往何处。一屋子人陪着她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元善建正是烦躁,见了她不觉神清气爽,撇开这群人上前来:“三娘路上可好?”
秋姜笑道:“若是有事,三娘还能见到陛下?”
裴应时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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