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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所处不同的系,因为都是系里的骨干,难免在学校事务上有交集。东远往往带点玩票性质,肖昀的较真在他看来难免有点好笑。即便落了下风,东远依然能从容地全身而退。显然,东远是让着他的,或者不把他当回事,或者不想和他有交集。
何东远仿佛会移花接木,无论对他投注多少,到最后都打回自己身上。连他那点不经意的温柔,到最后果然印证了他是“不经意”。
坐在温泉度假村的大厅里,肖昀沉浸在回忆里。蓝加看着肖昀陷入沉思,脸上却阴晴变幻,不知他在想什么。
“其实东远只是担心你。他家出了事,没办法过来。”
“什么事?”肖昀一惊。
蓝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但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他爷爷、奶奶这个月去世了!”
肖昀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声斥责道,“阿蓝,你怎么不早说?”
蓝加有点委屈,“他不让我告诉你。”
肖昀着急地原地打转,气急道,“他现在怎么样,他没事吧?阿蓝你真行,他让你死你也去死?”
“他……”还没等蓝加说完,就眼见肖昀向酒店外冲去。
“肖昀你干嘛去?”蓝加赶紧追过去,“什么情况?”
“我去看他,”肖昀奔到停车场才想起车钥匙不在自己手里,便回头拉着蓝加去找宋功夫。
“你知他家在哪里?”
“不知道,”肖昀想了想,“我先飞江西,你帮我打探下他家在哪里,具体地址。要快,不然饶不了你。”
“你就别添乱了,去了又能干嘛?”蓝加觉得肖昀真是不可理喻,“回头他又怪我多嘴。”
这时肖昀已经要到了车钥匙,“你们想办法回去吧,我回来再赔罪。”
“我问你,你去能干什么?”
“看他是不是还好,”肖昀开了车门坐进去,叹了口气,“他爷爷奶奶去世了,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想和他斗气了,就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好。”
肖昀心乱如麻。他本来气东远说要结婚、气他车祸了也不慰问一下,但听说他家的事情却又难受起来,难受东远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些,就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肖昀几乎难以想象——虽然这是注定的——东远要承受两位至亲同时离世。这件事几乎是与他出车祸同时发生的,所以他不与自己联系便可以理解了。
路上几番辗转,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好容易找到东远家,不仅只是疲惫能形容的。
东远家虽在乡下,却并非穷乡僻壤。虽不及婺源优美,却也别有韵味。东远家老宅子是比较有特色的徽派建筑,白墙黑瓦,飞起的屋檐。门上的铜环、屋上的牌匾、檐上的雕花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不难找,却让有点不敢认。
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位阿姨迎进门,听说他找东远便迎进来。天井内有大块青砖的照壁,古树、古井在冬季里有几分萧条。大概没想到有人拜访,东远穿着拖鞋迎出门来,看到肖昀有几分诧异,“你怎么来了?”然后向那位阿姨解释,同学。
东远说爷爷的丧事已经办完了,但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再过几周回学校。
东远领肖昀上了二楼,待那位阿姨走了,才悄悄说,我妈。
看东远表情,便知道母子关系不算亲密。不过所幸,东远看上去还好,只是有点疲惫。二楼东远屋子里的陈设有几分古旧,不算破败,但看上去却有点空旷。东远坐在窗边的桃木椅上,不知在想什么。肖昀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肩膀,感觉他好像瘦了。碰上他的手,有点冷。
“你出了车祸,”东远似乎才想起来,“这么远过来,不是自讨苦吃?”
肖昀便说还好,零部件都组齐了,还是一样好用。
东远看了他一眼,又仿佛没看。坐了老半天,才想起给他倒茶,碧螺春,喝上去有点苦。肖昀也沉默着,说什么呢,节哀顺变吗?有点多余了。
过了好半天,东远说,“人死麻烦,死后也麻烦。”
肖昀听他继续说下去。
“人死了便有遗产,遗产争起来就伤感情。”东远摇摇头,“我有点想回学校了,没意思。”
“都谁?”
“老爷子有些古董,90年代卖了点钱,一直藏着掖着,结果留给了我。”
肖昀闭了嘴,他大概知道东远烦恼着什么。本来爷爷去世已经很难过了,还遇到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