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第2/4 页)
但见衙役巡捕鸣着金锣,拖着竹板,在前开路,头戴红黑帽的僧道吆吆喝喝跟在其后,四队仙童仙女面涂白粉,手执幢幡,蹦蹦蹦跳跳簇拥在魂轿四周,两班奏乐弹弹唱唱走在队末。雇来的假孝子披麻戴孝,哭得好不热闹,老百姓嗑着瓜子,侃着大山,权当看场闹剧。
待队伍行到闹市,两旁看的人已十分拥挤,甚至道途若塞,车马难行。外乡人无不啧啧赞道:“这丘大人好名声,竟能引得全城人为其送殡,如此排场真是耳所未闻,目所未见。”
樊城本地百姓只是窃笑,无人应声。少顷,几个胆大的毛头小子回了话道:“哪里是他名声佳,只因他死得离奇罢了。”
“怎底离奇?”一看客问道。
这便有个小哥附在看客耳边,嘀咕几句,那看客先是一惊,随后面上浮起暧昧笑容,二人交换眼色,一切尽在不言。
金锣响亮,细乐悠扬,送殡队伍兜弯曲折,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抵山脚墓穴美地。免不得演出戏文,孝子哭谢。待时候一到,卷了灵帷,抬出棺材,说不尽的忙乱。
众人只顾欢喜瞧大戏,无人发现两顶墨色小轿停在远处。自其中一顶轿走下一人,那人一身靛青长衣,面色无光,冷眼盯着丧礼。
管家吉正见那人出轿,忙凑上前去道:“三少爷,还请回到轿中,免得被人打搅。”
宣然轻哼一声,低语道:“若不是你怂恿娘亲,也不会短短几日内连死两条人命。”
吉正讪讪一笑,回道:“少爷这话有失偏颇,我不过是下人,主子有命,哪敢不从。倒是少爷您,怎说起这种话来。大夫人是您的亲娘,您不向着她,倒觉三夫人可怜,岂不失了孝道?”
“放肆。”宣然吼了一声,双手攥拳,似要发泄怒火:“你这刁奴,若不是你告娘亲三夫人藏身之所,又拿出些龌龊之物,三夫人也不会落得惨死下场。我事前警告过你,命你守口如瓶,可你却……”
“三少爷。”吉正拖长声音道:“激起大夫人心中愤恨之人,并非小人,而是您。宣家陈年旧事,您俱心知肚明,却偏偏要娶苏家小姐,这不是朝大夫人面上甩巴掌嘛。不光如此,您还瞒下三夫人毒哑小少爷一事。我听大夫人说,当年老爷误会夫人下毒,欲将夫人休了,夫人在书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换得老爷些许怜悯之情。若不然,三少爷早便没了亲娘。大夫人为了少爷,隐忍数十载,现少爷翅膀硬了,竟不顾亲娘,只想着花前月下……”
“混账!”宣然猛地拽住吉正衣襟,双目圆瞪,发狠道:“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待我回府后禀明爹爹,将你赶出宣府!”
“只怕现在宣府当家做主的是大夫人。”吉正推开宣然双手,似笑非笑道:“三少爷,我奉劝你一句话,莫要再招惹苏姑娘,顺着大夫人之意罢。”吉正说完这话,双手背后,踱着步子走开了。
宣然立在原地,麻木地盯着鞋尖。他隐隐后悔不该离开宣府,只是身不由己,左右为难,好不容易处理完官司,快马加鞭回到府中,却得知三夫人单莲往生消息。他知这一切俱是亲娘年芮兰搞出祸事,只是木已成舟,人死不能复生,怨恨亦无所用。
且眼下家中混乱不堪,爹爹宣正贤身子大不如前,宣家于樊城的买卖岌岌可危,娘亲年芮兰独揽大权,种种琐事,令宣然倍感无力。他几次想去找辛词说话,却都被家丁挡了下来。
宣然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正欲溜进辛词闺房,却听自前院传来尖叫吵闹之声,他迟疑片刻,无奈起身奔去大门。
但见宣府正门口围着一群下人,宣然拨开众人,探头一看,樊城县令丘齐竟然在宣府门前那棵老槐树上吊自尽,但见他青紫面色,一条舌头吐出大半,映着跳动烛火,森森吓破人胆。
宣然忙吩咐家丁齐力将丘齐卸下,伸手一摸,气息全无,身子早已凉透。大夫人年芮兰正要送慈娴老尼出府,见门口聚集众人,开口刚要责骂,却乜眼瞥见县令尸首,不禁大失颜色。
宣府内自是一阵忙活,趁乱之际,宣然从丘齐袖中摸出一张绝命字笺。他快步走到旁处,翻开一看,只觉凄凉。
笺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俱是关于丘齐对单莲爱之深,恨之深的言语。原来丘齐自单莲被抓回宣府,便心生悔意,他买通宣家一个丫鬟,得知单莲被折磨致死后,哭哭啼啼了大半天,痛失所爱,生无所恋。
丘齐悔不当初,恨自己为何要吃些个闲醋,又恨自己为何没拦下宣府家丁,若那时同单莲远走高飞,二人恩恩爱爱,过平淡日子,岂不美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