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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和她面前无比卑微。可是,伏寿却把握不准自己是否真的比这位农妇幸福。
皇帝和皇后遇到了任何一个人都会遇到的难题:吃饭。一路逃亡,哪里顾得上带粮食呢?今年大旱,到处歉收,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一粒粮食。
伏寿指着刘协笑:“你看你穿的,哪里像一个皇帝,简直就是一个叫花子啊。”
刘协叹口气说:“唉,还不如叫花子呢,叫花子还能要来饭吃呢!”
《后汉书》记载,这时的皇帝和皇后,“唯以枣栗为粮”。伏寿在皇后的位置上,却不能领略皇后的风光。可是,刘协嚼着干瘪的枣核,坚定地对伏寿说:“我会给你应该得到的一切。”伏寿感动地点了点头,也许她在乎的不是他能不能做到,而是他能够为她许诺。
看起来,刘协并不是单纯为了讨好伏寿而空头许诺。很快,河内太守张杨带领数千人赶来,背着米赶来进贡,这一下有吃的了。河东太守王邑也前来进贡绵帛,这一下有穿的了。
在张杨和王邑的赞助下,皇帝和皇后坐着牛车,来到安邑县,把这里作为临时首都,有了住的地方。安邑也叫禹王城,据说是大禹定都于此,魏国也定都于此,大汉把这里作为临时首都,也不算多么掉价儿。
有吃的,有穿的,有住的,刘协在伏寿面前又神采飞扬起来。可是,坐在牛车上,伏寿总是感觉不到开心。
按照礼仪,皇帝皇后坐的车是有讲究的,庆典、视察、郊游、赴宴、射猎……不同的场合乘坐不同的车,有乘舆、金根、安车、立车。每种车也不是随便从胡同里找人拼一辆就可以的,而是有专门的形制。无论哪一种车,车轮外周饰红色花纹,轮毂贴金箔做成的龙,轼为虎形,轭为龙形,辕立金鸟,盖覆绿孔雀羽毛,上树旆旗,旗上有十二道垂条,上画日月升龙。而且,这样的车也不是随随便便的牛呀驴呀骡子呀骆驼呀就能拉的,必须是齐整整的六匹马,要么一色黑,要么一色白。皇后乘坐的车为副车,除了拉车的马少了两匹之外,与皇帝乘坐的车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可是,她和他是乘坐牛车到达安邑的。这是辆破破烂烂的农家牛车,顶上盖着秸篾编织的席子,车辕上捆着草绳,车扶手上还有一摊冒着热气的鸡粪。拉车的老牛,皮毛斑一块秃一片的,露着白癣,牛缓慢地抬起蹄,身上簌簌地掉落泥土和草芥。
然而,他的好心情似乎没有被牛车破坏。很快就过年了,凄惶惊恐的一年总算是过去了。
她暗暗祈祷:但愿来年诸事皆顺。
帝临中坛,四方承宇,绳绳意变,备得其所。清和六合,制数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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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正月初七,安邑郊外,郊祀歌响起来。汉献帝在举行郊祀大典,按照习惯演唱的郊祀歌十九章,由李延年谱曲,由司马相如作词,由汉武帝定稿,是汉朝最强盛时期的声音。
新的一年,刘协和伏寿都长了一岁。虚岁十六的刘协,在大年初七就兴冲冲地驾临城外举行郊祀。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皇帝是天子,受上天之命统治天下,独自拥有沟通天意的能力。汉献帝举行郊祀,是向天下宣告他才是受命于天的君主。这是一个皇帝尊严的苏醒,也是男人意识的萌动。从七年前登基开始,汉献帝一直是军事大佬手中的一道牌,现在刘协十六岁了,青春叛逆意识空前觉醒,他要像男人一样坐在龙椅上,活出皇帝样儿!
郊祀的当天,刘协宣布改元为建安。建安,天下从此安定,伏寿痴痴地想。这一年的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最喜欢幻想,最容易向往。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是一个衰老腐朽王朝的皇帝和皇后。往上走的人生,往下走的时代,注定了他和她的悲剧。
刘协说:“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伏寿的父亲伏完果真被拜为辅国将军,虽然是杂号将军,但是仪比三公。
可是,要活出个皇帝样儿来,谈何容易!最起码一点,他得带她回家。对中国人来说,有祖坟的地方,才是家,皇室刘家的祖坟祖庙都在洛阳,刘协的家在洛阳。带着老婆回家,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应该做到的。可是献帝现在流落到安邑,连祖坟都不能打扫,连祖庙都不能祭拜,连一个男人都不算,更不用说算是一个皇帝了。
带着伏寿回家,是刘协在建安元年的第一个任务。
要是他不是皇帝,她不是皇后,两个人包袱一卷,手拉着手就踏上回家的路了。可是,他是皇帝,她是皇后,身后是大汉朝廷,回家的路就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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