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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大和老二都是他们的女儿,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是父母内心最柔软的温柔,是欢喜也是忧愁,是牵挂、爱和骄傲。
李爸爸凝视了李春天片刻,像看着一件闪光的珍宝一样喜悦,没有再说话,转身去整理鸟窝边缘的那些粪便。
鸟窝是李春天为一只偶然飞到李家的鸽子搭设的,那鸽子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从纱窗上的一个破洞钻进阳台,细小的钢丝划破了它的腿,当李春天发现它的时候,腿上那些茸毛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李老二痛心无比,精心地照料着鸽子,并且试图通过鸽子脚环上的编号为它寻找主人,结果当然是徒劳的,最后只能将它放飞,希望它能够凭借本能找到它原本属于的那个地方。
李春天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每种生物都有本能,鸽子的本能是迷途知返,而人的本能
则是幻想。
李春天曾幻想着那鸽子没有找到它的家却依然记得这个家,幻想它能属于这里,幻想再次看到它,所以才跑到花鸟市场去买回这个巨大的鸟窝钉到阳台外面,放好粮食和水,直到现在,每天仍然会有成群的飞鸟到这里来蹭吃喝,甚至偶尔也会有鸽子呱呱呱呱的叫声传来,李春天跑出去看,它们不怕人,李家老二甚至可以伸手去触摸它们,可惜,再也不是从前的那只。
李春天怔怔地看着窗台外面空空的鸟窝,喃喃自语地说:“真后悔放飞了它,以为能回来……”
这不是李春天的错,全人类致命的错误都与“我以为……”有关。
李永坤小心地将清扫下来的鸟粪装进垃圾袋,低着头走过李老二的跟前,仿佛压根没听见她的话。李永坤退休前是一家国营企业的人事经理,习惯了缄默以及温和的态度待人接物,李妈妈王勤则一辈子张牙舞爪惯了,她以前是土产公司的经理,为人精明,多少有点势利眼儿,这大概也是职业病的一种。
李春天走到阳台,趴在那看了一会儿,李爸爸来给水槽添水,李春天错开身体站到一边,李永坤趁机教导老二:“老二,做事不能总是三分钟热度,一天、两天见不着那只鸽子,第三天你就不管了,那哪
行?就算鸽子不回来了,周围这些家雀儿都知道这有吃有喝,你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不是……”
“你们俩还鼓捣那破鸟窝呐,等我腾出空儿来,非给你们拆了不可,弄得哪哪都是鸟粪……”
李春天看着母亲的背影说到:“拆什么呀,做点好事不行!”转脸继续盯着鸟窝看了一会,然后又说,“随它去吧,人和鸽子都有鸽子的命运,也都会死,死亡是终点,命运是路程,而这些路程的前途却都是迷茫。”说完,转身又坐回了客厅,打开电视看起了动物世界。
李永坤仿佛不认识他家老二似的良久凝视着看电视的李春天,不相信这段让他听不懂的文绉绉的言语出自他家老二之口。其实他并不知道,像李春天这样的人经常会发出这些不着调的感慨,这多半是缺乏想象力的表现。
如果李老二有充分的想象力,她应该把这些感慨的时间拿来吹牛,人在空虚的时候说点瞎话是很容易让自己当真的,而李老二,连撒谎的功能都丧失了。这当然不怪她,她的生活太琐碎,可能一辈子都得在机械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中度过,就算她有一天心血来潮,鼓足了勇气辞了这份报纸的工作,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会在别的报社做着跟现在相同的事,拿着跟现在相同的报酬,因为有一
些人,生来就是过这样的生活的,这些人生活里的内容没有什么属于自己,李老二就是这样。所以,她发自内心的羡慕李思扬,老大除了会演话剧还懂得做生意,哪怕有一天她累死在收银台前,手里都攥着美元,那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那是她的生活。
此去经年4
自古以来,大到国家、部落之争,小到个人恩怨的结束,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以一方的死亡作为结束,另一种就是一方的妥协。
十月的一天,李春天到楼下拿信,在一堆信用卡帐单里,夹杂着张一男和刘青青的结婚请柬。
这些年刘青青从来就没提过结婚的事儿,她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跟张一男吵架。然而张一男对两性生活的懒散态度给了他自己已经结婚的错觉,经历了上次的争吵之后,双方总算找到了战争的根源,以结婚的方式换取生活里的和平。
这世界上的事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只有你愿意不愿意以及别人愿意不愿意的差别,归结到根儿上不外乎祖宗留下的那句老话——人活得都是一口气。刘青青为什么吵架?无非是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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