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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就在东城城墙门子下,周士相到的时候,赵四海和彭大柱正坐在一张桌子后,一人趴在那,一个则躺在那,从那响亮的呼噜来看,二人显是就这么睡了一晚。
四周有几个大樵山的汉子带着二三十个青壮拿着各式兵器在巡逻,看到周士相来了,领头的汉子忙摇醒赵四海。
睡得正香被人叫醒,赵四海脾气好不了,刚要喝骂,却发现周士相站在面前,忙哈哈一笑:“秀才来了!”说着拿手去推彭大柱,后者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好半天才晓得是哪个来了。
周士相朝城门洞子看了眼,三箱银子正堆放在那,只最上面的箱子封条撕了,下面两箱都没动,不由问道:“招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
“招了多少人?”赵四海拿手一指那二三十个青壮,嘴一撇,一脸无奈道:“都在这了。”
“就这么点人?”
周士相吃了一惊,一人发给二两银子安家费可是不少了,这年头,银子可是真值钱,一两银子可以让一家三口勉强过上大半月。
若换从前,周士相也不敢保证罗定的青壮会被二两银子所惑,就此提着脑袋当兵吃饷。可昨夜一场大火下来,近半百姓家中受灾,别说粮食了,他们就是连个布袋子都抢不出。都这光景了,二两银子完全可说是活命的稻草,用宋襄公的话说,受灾百姓家中的青壮报名当是非常踊跃,可何以一晚上过去,只招了这二三十人?想象中的热闹场面哪去了,那些青壮又怎的不受这二两银子所惑的?
“怎么,百姓不愿当咱们的兵?你们没说我们是李定国的兵马?”
周士相怕赵四海没把招兵的名义说清楚,那些士绅们许已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明军,可这帮百姓哪里会知晓。李定国前年和去年两攻广东,名声在广东百姓间相当响亮,借用他的名头,百姓没道理不踊跃从军啊。
赵四海却是苦笑一声,无奈道:“秀才,你吩咐的我们都说了,可我和大柱兄弟嗓子都说哑了,愿意报名的也就这些人,其他人任凭咱们怎么说,就是不肯跟咱们干。”
“若不是周兄弟你吩咐咱们不能动粗,要对那些人好说,我早就拿刀绑他们来了,哪里用得着跟他们客气。”彭大柱嘟囔了几句,想是心中憋着火。
周士相没有理会彭大柱的埋怨,而是问赵四海:“那他们是嫌银子少?”
赵四海摇头道:“这倒不是。”
“那是为何?”周士相也奇怪了。
赵四海朝远处正朝这边观望的百姓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周士相道:“秀才,百姓们是怕咱们会跑啊!”
第三十九章 夫子
百姓皆是人,但凡是人,便有各样心思,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也,因此说一百个人有一百条心也不为过,可在参加“明军”这个问题上,罗定城的大多数青壮却集体的取得了一致,那就是这兵不能当。
为何不能当?
答案很简单——怕了!
自永历元年以来,罗定城前前后后驻扎过不下十拨的兵马,这当中有李定国的军队,也有其他南明将领的军队,更有先为明军后为清军的兵马,如前南明罗定总兵许安国部;当然,也少不了从北方过来的清军,如被周士相斩杀的孔国良部便是从北边江西过来的兵马。
城中驻了兵马,自然就少不了拉夫从军的事。甭管哪家兵马,不是说你一进去就当拿刀持枪的正兵,而是先要从夫子做起。
军中对夫子叫得好听,说是辅兵,可百姓哪个不清楚,这辅兵就是壮丁夫役。只有等你跟着军队时间久了,一起进来的同伴死得差不多,或是运气好侥幸斩了个首级回来,要不就是正兵缺额严重,你这辅兵才能有机会转为正兵。到那时,才算真正当兵吃饷,不然,也就是个苦力炮灰,死了也没地埋的主。
民间有谚语,叫十个夫子一个兵,说得便是这当辅兵的苦,大体十个辅兵中只能有一个成为正兵,至于能不能活着回到家乡,又是不是能在军中混出个人样来,那就得看各自的造化了。
前前后后算起来,罗定城中的青壮被军队抓去当夫子的少说也有数千人,那些兵马抓人的时候说得好听,他们是要扩大实力好保境安民,可到最后,那些把保境安民时常挂在嘴边的军爷们却无一例外都在敌人打过来时弃了罗定城跑了!
他们这一跑,便坑苦了城中的百姓,要知道,一个个青壮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哪个身后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军队说把人拉走就拉走,这家里的老少妇孺怎么办?
有稍厚道些的临走前能给笔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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