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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自己在美国的亲身经历写一本书,其中讲述了我真实的生活故事……”
看到这里,我从信封里抽出本小册子,大约有一百页,用英语写成,书名是《一个中国女子的性觉醒》——难怪能得十三万美元版税,这样的一个题目在美国肯定销路不错。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冷笑,暗中奇怪,昔日那个出身于纪检干部保守家庭的、动辄因羞涩而赧颜的女友,在大洋彼岸竟能写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小册子。我快速翻看着前女友的著作,此书以第一人称“I”写作,文笔流畅优美,用词贴切自然,肯定经过美国出版商的修辞润饰。
故事情节很简单,几乎就是一个中国女子到美国之后性生活流水账——在一个小公司同父子俩人穿插乱伦,第一次感受到令身心震颤的持续久远不消的性高潮;同一个土耳其壮汉的彻夜缠绵,酥到每个脚趾头都融化的快乐;与一个希腊女人萨福之爱,同性之间美妙肉体的芬芳;在群交俱乐部的车轮大战,黑白棕黄欧亚非男人的不同器官以及细腻感受……
13。美国前女友来信(2)
一时间,我竟然完全沉迷于这小册子之中,好像忽然变成了与写这本书的女人从来没有任何关联的局外人,变成了站在一个通天高塔之上愣怔地、似有似无地观察着一个女人蜕变的无足轻重的男人。
这个女人,以东方人特有的细腻感觉在书中不断地喋喋不休,炫耀大洋彼岸的世界是多么神秘,多么豪华,多么充满幸福,好像她是在完成一个穿越世界的梦幻。而穿越那个世界的“桥梁”,竟是许许多多的、奇形异色的男性生殖器……
东方固有的先天道德,已成融落的雪块堕入无底的享乐深谷。
在书中,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一个女人摒弃了东方的精神路径,委蛇曲折地通过某些器官的觉醒迈进了西方肉欲的河流,并欢快地在里面翱翔。
女人的面庞也随之模糊起来,秀美的轮廓渐渐消蚀隐去……
我又拿起一篇复印的文章,那是刊登在《纽约时报》文艺版上的随笔,据这位前女友信中所述,正是这篇随笔令她一举成名,并马上有不少出版商找上门来约她写书。
在这篇文章中,她以东方人看来离经叛道的言辞写下如此一鸣惊人的名言(文中有加重号)——“美国男人与中国男人的床上表现:十个中国男人中,有八个疲软委顿,一个马马虎虎,一个差强人意;十个美国男人中,有八个龙精虎猛,一个差强人意,一个马马虎虎……”
读至此处,我感到了西方社会的荒谬,其中毫无逻辑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言怪语,超出了东方人的想象力。
我按照前女友信中的指引,从小册子最后一页的封带中取出一张照片——娇小美丽的中国女子,穿着孕妇袍,依偎在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六七十岁的老男人怀里——据她信中说,那个男人曾是美国“垮掉的一代”文学战将中的重要一员,这个老嬉皮士,肯定年轻时代风光一时,无论是格林威治还是天体营中,一定有他挥洒的无数汗水和精液……
多么荒谬而又完美的结合!一个东方性觉醒的美丽小女人和一个西方老嬉皮欢快的春风遍度,蚌珠暗结,还会诞生下一个混血的名叫Alexiander或Dean或Keroac的美妙结晶。
照片上的女人表情洋溢着欢快、满足,似乎是性事刚刚完毕后那种惬意和轻松。
“……我之所以用已经不太熟练的中文给你写这封信,以及寄还你的情书和告诉你有关我现在的一切,是想完全摆脱掉从前窒息的、梦魇般的虚假生活……我现在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生活在真实的可以触摸的幸福之中,而你是这过去生活之网中的某一个重要结络,只有把这个网结cut掉,我才能完全从过去的阴影之中挣脱出来!”
原来如此,我看到这里笑了笑,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我抿了一口已经发凉了的散失了香气的茶水,“呸”地一声把几片茶叶吐在地上,想了半天也没能把心中的感觉综合成一个确定的意念。
末了,我只能从嘴里喷出一个词来表达情绪:操!
门铃响了。天国的门铃声。是林紫倩。
截然不同的一种道德又横亘在我面前。尖刻嘲讽和愤愤的情绪还未及消散,在打开心之门的那一刻,我心中惘惑极了……
“我要去法国一个月,香港的亚联银行派我到那里考察法国新市场。”我对林紫倩说。
刚刚找到新工作,马上要出差国外,我感到非常地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