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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之,海陵来,见重节面带忧容,两颊泪痕犹湿,便促膝近前,偎其脸问道:“汝有恁事,如此烦恼?”重节沉吟不答。侍嫔道:“昭妃娘娘批贵人面颊,辱骂陛下,是以贵人失欢。”海陵闻之,大怒道:“汝勿烦恼!我当别有处分。”是日,阿里虎回宫,益嗜酒无赖,诋訾海陵不已。海陵遣人责让之。
阿里虎恬无忌惮,暗以衣服遗前夫南家之子。海陵侦知之,怒道:“身已归我,突葛速之情犹未断也!”由是宠衰。
海陵制,几诸妃位,皆以侍女服男子衣冠,号假厮儿。有胜哥者,身体雄壮若男子,给侍阿里虎本位,见阿里虎忧愁抱病,夜不成眠,知其欲心炽也,乃托宫竖市角先生一具以进。阿里虎使胜哥试之,情若不足,兴更有余。嗣是,与止同卧起,日夕不须臾离。厨婢三娘者不知其详,密以告海陵道:“胜哥实是男子,扮作女耳,给侍昭妃非礼。”海陵曾幸胜哥,知其非男子,不以为嫌,惟使人诫阿里虎勿箠三娘。阿里虎怒三娘之泄其隐也,搒杀之。海陵闻昭妃阁有死者,想道:“必三娘也。若果尔,吾必杀阿里虎。”侦之,果然。是月为太子光英生月,海陵私忌不行戮。徒单后又率诸妃嫔为之哀求,乃得免。胜哥畏罪,先仰药而亡。阿里虎闻海陵将杀己,又见胜哥先死,亦绝粒不食,日夕焚香吁天,以冀脱死。逾月,阿里虎已委顿不知所为。海陵乃使人缢杀之,并杀侍婢棰三娘者,因此不复幸昭华宫。出重节为民间妻,后屡召幸,出入昭妃位焉。
柔妃弥勒者,耶律氏之女,生有国色,族中人无不奇之。
年十岁,色益丽,人益奇。弥勒亦自谓异于众人,每每沽娇夸诩。其母与邻母善,时时迭为宾主。邻母之子哈密都卢年十二岁,丰姿颇美,闲尝与弥勒儿戏于房中,互相嘲谑,遂及于乱。
说话的,那十二岁的孩儿,和那十岁的女儿,晓得甚么做作,只无过是顽耍而已,怎么就说个乱字?看官们有所不知,北方男女,生得长大倜傥,容易知事。况且这些骚挞子,干事不瞒着儿女。他们都看得惯熟了,故此小小年纪,便弄出事来。
光阴荏苒,约摸有一年多光景。一日也是合当败露。弥勒正在房中洗浴,忘记上了门闩,恰好哈密都卢闯进房来。弥勒忙叫他回去,说:“娘要来看添汤。”那哈密都卢见弥勒雪白身子在那浴盆中,有如玉柱一般,欢喜得了不得,偏要共盆洗裕弥勒苦不肯容。正在拘执喧闹,其母突至。哈密都卢乘间逸去。母大怒,将弥勒痛棰戒训,关防严密,再不得与哈密都卢绸缪欢狎。
倏经天德二年,弥勒年已逾笄。海陵闻其美也,使礼部侍郎迪辇阿不取之于汴京。迪辇阿不者,华言萧珙也,为弥勒女兄择特懒之夫,芳年美貌,颇识风情。一见弥勒,心神摇动,惧惮海陵,强自沮遏,不意弥勒久别哈密都卢,欲火甚爇,见迪辇阿不生得标致,心里便有几分爱他。只是船只各居,难以通情达意。弥勒遂心生一计,诈言鬼魅相侵,夜半辄喊叫不止。相从诸婢,无可奈何,只得请迪辇阿不同舟共济。果尔寂然。从婢实不察其隐衷也。于是眉目相调,情兴如火,彼此俱不能遏。遇晚,便同席饮食,谑浪无所不至。
所以不遽上手者,迪辇阿不谓弥勒真处子,恐点破其躯,海陵见罪故耳。一晚,维舟傍岸,大雨倾盆,两下正欲安眠,忽闻歌声聒耳。迪辇阿不虑有穿窬,坐而听之,乃岸上更夫倡和山歌,歌云:雨落沉沉不见天,八哥儿飞到画堂前。
燕子无窠梁上宿,阿姨相伴姐夫眠。
迪辇阿不听见此歌,叹道:“作此歌者,明是讥诮下官。
岂知下官并没这样事情。谚云‘羊肉不吃得,空惹一身臊’也!“
叹息未毕,又闻得窣窣似有人行。定睛一看,只见弥勒踽踽凉凉,缓步至床前矣。迪辇阿不惊问:“贵人何所见而来?”弥勒道:“闻歌声而来,官人岂年高耳聋乎?”迪辇阿不道:“歌声聒耳,下官正无以自明,贵人何不安寝?”弥勒道:“我不解歌,欲求官人解一个明白。”迪辇阿不遂将歌词四句逐一分析讲解。弥勒不觉面赤耳热,偎着迪辇阿不道:“山歌原来如此,官人岂无意乎?”迪辇阿不跪于床前,告道:“下官心非木石,岂能无情,但惧主上闻知,取罪不校”弥勒便搂抱他起来说道:“我和官人是至亲瓜葛,不比别人。到主上跟前,我自有道理支吾,不必惧怕。”当下两个兴发如狂,就在舟中成其云雨。但见:蜂忙蝶恋,弱态难支。水渗露湿,娇声细作。一个原是惯熟风情,一个也曾略尝滋味。惯熟风情的,到此夜尽呈伎俩;略尝滋味的,喜今番方称情怀。一个道大汉果胜似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