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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水影的疑惑还未出口,那片砂石地忽然动了,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上拱,然后又是一朵花儿破土而出,透明的枝叶托着淡紫的蓓蕾,缓缓盛开,淡紫的花瓣鲜红的蕊,在夜风里摇曳生姿然后是第三朵、第四朵……荒芜的乱石地在这夜里泛滥成迷醉的花海。就像蛹破茧成蝶,无数朵花儿挣出地下,狂欢地绽放让人目眩的美丽,它们是透明的,尽管姹紫嫣红,但色彩也是透明的。清冷的月色投上花瓣,就会从另一面映出,透明的花朵里流光溢彩,冶艳而清幽,带着入骨入髓的媚惑,似是多看一眼就会中毒,却又舍不得不看。
“来。”女孩儿欢叫着跳下山石,抓起水影的袖子,“我们去那边。”水影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竟似完全没有意识,眼睛只呆呆地望着前方。
“哎,看到了罢,这里有好多种花儿呢。这是紫藤萝,这是碧月莲,这是绯绒草……”绿衫粉裙的小水影眯起眼睛,笑的得意而狡黠,手指在花间敲击,叮叮当当的清脆似珍珠落入玉盘。这些花儿,竟真是琉璃质地,而非植物。可是,琉璃怎么能开成花呢?
黯淡的上弦月已至中天,大地开始微微颤动,然后是剧烈的翻涌,看过了那么多琉璃花破土的过程,水影并不惊异,一定是还有花儿要开出来。
地慢慢地裂开,缝隙越来越宽,咯咯的轻响声中,有什么东西从地下渐渐升起,那不是琉璃蓓蕾,而是——一口水晶棺。
女孩儿拍手欢笑,拖着呆如泥塑的水影飞奔过去,用力推开棺盖,“看啊,她就是我们的娘!你看看她,还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水影怔怔看着安眠在晶棺中的女子,素衣白裙,安详美丽,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口,嘴角一抹恬淡笑意,已凝固成永恒。水影颤栗着伸手入棺,抚着她的脸。已经忘记了曾经从她怀里得到的疼爱,但她的样子不会忘记,因为,她的美丽,在自己身上延续。泪落下来,一滴、两滴……大片地浸湿了她的衣衫。
“娘!”水影哭喊着跪倒,荒芜了沧海桑田的记忆,终于,又想起了这个温暖的词。
“你看,我把娘葬在一个多好的地方,有这么多美丽的花儿陪着她,她就不会寂寞了。”小水影却不悲伤,抱着膝坐在棺旁,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不,应该说是我,是怎么把娘葬到这里的?”水影被她的话提醒,拭着泪站起身来。琉璃花儿,水晶棺椁,这样梦幻般的奇异葬礼,就算是帝王之尊也只能想象,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是怎么办到的?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人家好心带你来见娘,你不说谢我,还问东问西的,不理你了!”她哮着嘴抱怨,当真转身而去,走出花丛时一回头,眼前闪过诡异的笑,“但既然你问了,我也得告诉你呀。这里,是西歧山;这些花儿还真是有人种的,这些花儿十年一开,开花的时候,这座山的主人是要出来赏花的哦。你可要小心!”说完话,小小的身影一闪,隐没在黑夜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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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琉璃葬(2)
“赏花?”水影低声重复着。这些美得妖异的琉璃花,原来是有主的。是什么人,能将没有生命的琉璃,种成活色生香的花儿?那种花的人,又在哪儿呢?
她转身面向晶棺,却在瞬间怔住了,瞪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棺里的人,这是母亲么?只是片刻工夫,死去已久的尸体竟变得如此苍老?刚才还是满头青丝,肌肤晶莹光滑,秀美的眉目间没有一丝皱纹。而现在,她正俯身看着的,竟是一具老人的尸体,鹤发鸡皮,干瘪,萎缩,瘦骨嶙嶙。
是什么,让死去多年的人如此迅速的衰老?水影努力压抑着惊愕恐慌,不停地念出所有她能想到的疗伤治病的法咒术语,可是,尸体仍在继续衰败,不可逆转。那干枯的肌体开始腐烂,皮肉里爬出灰白的蛆虫,然后,溃烂的腐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水影所有的悲伤努力都是徒然,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还青春美丽的母亲,迅速变成一具白骨,朽坏的骨架散开,断裂,然后,晶棺里止剩灰暗的骨尘。
“……”水影已哭不出声音,她抓起满把骨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攥住。可是尘埃还是从指缝间滑落,风一吹,就散了,再也无处寻觅。
三、惊魑夜(1)
“唉,何必这么伤心呢,她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不老,不腐朽化尘?”轻轻的笑语不知从何处响起,带着蔑然和讥诮,冷冷地,在夜空回荡。
“谁!”水影蓦地从伤痛中惊醒,厉声喝问。这声音不是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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