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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
第六章
搬出去后,我心里感到异常轻松,那种负罪的感觉被抛掉,不管是真是假,我又做了一番努力。我想,如果真是因为“儿媳妇压的”,那我们搬出来,他的病就自然会好了 。
有了自己的小家,心里感到很高兴。刚刚独立撑门立火,缺这少那的,我便又开始了匆匆的采购,锅、碗、瓢、盆样样不能少。借的房子,由于没人住,防寒设施都没有,四处透风。屋里很冷,我们两口子就擦玻璃、糊窗缝,忙忙活活中,忘了搬出来的烦恼。我们干得很高兴,桂芝也对这个小家很满意。她羡慕地说:“这房子要真是咱自己的多好哇。”我便说:“别着急,将来咱自己的房子肯定比这还好。”“能吗?”她对我表示怀疑。“能,保证能 。”我说的很肯定。也不知一天都干了些啥,不知不觉就忙了一个礼拜,这时已是年底,还剩两天就是1987年的元旦了。
一个礼拜没回家,也不知爸爸的病况是否因为我们搬出来而好转了,我心里惦念,周末这天晚上便匆匆回家了。
我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回家了。我想,一见面,爸爸妈妈一定会津津有味地问我搬过去后,“收拾的怎么样呵?”“房子宽绰吗?”“过日子的家什还缺啥?”我也会兴致勃勃地向他们“汇报”一番这一周内的忙碌,真得向他们感慨一番“自己过日子,真不容易呀。”
当我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时,看到爸爸和妈妈他们已经从偏厦子搬到了我们住的大屋。我兴致勃勃地正想逗爸爸,“我们搬走了,这回病好了吧?”还没待开口,我突然感到家里空气十分沉闷,爸爸拄着拐坐在火墙边的凳子上,妈妈和二姐的老婆婆郝娘坐在旁边的床上。他们都阴沉着脸,爸爸、妈妈眼泪汪汪的,我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我知道情况不妙。
“爸,怎么了?还不好吗?”我的声音颤抖了,我真想再加上一句:“我们都搬出去了呀?”
“山子,爸爸完了,完了,不行啦。”爸爸泪眼汪汪,声音沙哑着透出的无奈与悲哀让我心碎。才一个礼拜没回来,怎么会是这样呢?
爸爸告诉我,两天前,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两腿发软,根本不听使唤,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且从腰部往下,两腿凉,一点知觉也没有。全家人都慌了,正在急切地盼我回来商量办法。
“即然这样,赶快转院吧。”我心慌了,再也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拖了。但是我心里仍有一 个疑问解不清,妹妹是大夫,她每天在身边,又随时与铁路医院有经验的大夫沟通、联系,采用当时最好的进口药“氨基苄”控制,怎么竟然还这么怪,说好就强了许多,说坏就一下子坏到了这种程度?
我又问老邻居王婶帮忙找的那个大夫,“他怎么说?”
妈妈说:“好几天也不来了,看样子他见治不好也就躲起来不着面了,咱也不能指着他了。” “他开的药也都不吃了?”
“都停了,这几天一直是董大夫他们来给看的。”
郝娘也说:“还得去大医院,大医院仪器好,手艺也高,大夫都有经验,再麻烦也是去那好 。” 爸爸只是在叹气,“到哪也够呛啦,完啦,不行啦。”爸爸的情绪低到了极点,我从没见爸爸这样过,一个平时十分刚强的人,现在被疾病折磨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我摸摸爸爸的腿,一点热度也没有,尽管他穿着棉衣棉裤,又坐在火墙边烤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时,我要控制自己,我知道尽管平时我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什么也不操心。那是有爸爸这棵大树撑着,也轮不到我操心。而现在,爸爸病成了这样,我已经无形中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我的情绪不好,再唉声叹气,带给爸爸的可能是更坏的影响。
这个家,我应该替爸爸撑一撑了。
我安慰了爸爸几句,“也不能说完就完啦,过了元旦咱就走。这几天我们就准备一下,你别 着急,越着急上火的,对病越不好。”
转院求人看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小事,何况那里我们一无亲二无故的。人们也不时地传来看病多难多难的感受,“如果没有人,到那都住不上院。”爸爸这样的病人得用担架抬着去,仅护理就得三、四个,不是轻易就能走的出去的。为了到齐齐哈尔不再耽误时间,妹妹、二姐夫他们这几天都在忙着找人。妹妹医院的主治医师董大夫还特意给小妹妹写了个条,他有一位同学在齐齐哈尔铁路局总医院,到时就去找她接头,能疏通的关系,能联系到的朋友,都硬着头皮求人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