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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他们要永远纪念这头牛的,牛不能杀,皮不能剥下蒙鼓,肉也不准吃,要像人一样为它安葬和立碑!
就有人进村去拉来了架子车,要将牛抬上去运回,但他们费了很大的劲从狼的嘴里也取不出牛的左蹄,结果就用刀砍狼的嘴,狼嘴被砍开了,牛蹄是一直顶在狼的喉咙眼上,仍是取不出,乱刀剁下,狼头就被剁开,开始宰割狼尸,他们似乎并不稀罕狼皮,那血糊糊的带着毛的狼肉块就这个一块那个一块埋在了渠边的树根下去做肥料,甚至有人将渠边的一棵桃树砍下来做成许多木楔,在埋狼肉的地方钉下去,诅咒着狼永远不能转世托生。
他们没有向我攻击,但也没有人理会我,等人全部散走后,石拱桥上就留下了大舅和我。大舅扶着我回到了他的家。
一个小时后,舅舅满身是血地回来了,他没有拿枪,肩头上背着富贵,富贵的前腿已经断了,从舅舅的肩上吊下来,一晃一晃像吊着一个小木棍儿。
“舅舅,你又打死狼了!”我责问他。
“我没有。”舅舅说。
“没有,你骗谁呢,”我恨恨起来,“我听见了枪声,你是弹无虚发的,你没有打死狼?!”“我往空中放了一枪。”舅舅说,“是富贵追上去咬住了狼,但狼也把富贵的腿咬断了。”“我听见的是三枪,明明是三枪。”“我去救富贵,烂头就把枪夺去了……”舅舅把富贵放下来,叫嚷着大舅快拿酒来,然后将一瓶酒洒在富贵的断腿上,富贵嗷地叫了一声,舅舅就从怀里掏出白药敷了,再拿一根窄木条固定了断腿,包扎起来了。可怜的富贵卧在那里,似乎没有了一丝力气,灰浊的眼睛看看舅舅,又看看我,我把脸转过去,但仍是不饶舅舅的,“那两枪是烂头打的?
他打死狼了?“
舅舅并没有回答我。不知从哪儿跑回来的翠花,口里衔着一只老鼠在院中嬉戏,它并不立即将老鼠咬死,而是打翻后就伏在那里静观,老鼠突然向前逃跑,它又一扑将其打翻,老鼠就再不动了,它伏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喵喵地叫,摇了尾巴往旁边走,开始卧下打盹,但这时候老鼠猛地跳起来又逃,翠花呼地在空中腾起,老鼠立在了那里像定住一般,约摸那么一刻,老鼠趴下来,忽地向捶布石冲去,脑袋就裂了。
我看着发了呆的翠花,猛地一跺脚,远远的什么地方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个白天,舅舅在我的监视下,并没有走出院子,他窝蜷在那个大圈椅里,人缩得像一个马虾,外边再没有枪响,但远远近近有人的呐喊声和欢呼声。我提出到外边看看,让舅舅制止捕杀狼的活动,舅舅反问我:“这阵又让我出去呀?”末了说他出去不能让我去,但我坚持要一块去,他就不动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我就嚷道既然你不肯出面阻止,局面无法控制,那我就马上离开这里,我去州行署汇报,行署会派公安部门来干预的。但大舅关了院门,说谁也不能离开,若让公安“门来干预,这不是要出卖村子里的人吗?既然出去制止不了,而你们去现场那又不妥,干脆都呆在家里,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能装吗?”舅舅却对着大舅吼了一声,“我是回来送富贵的,他们还都等着我哩!”天渐渐地黑下来,外面的声响并没有停歇,甚至有了锣声鼓声,还有哐哐的敲打着脸盆声,而且声响游移不定,似乎是狼从盆地的南边河滩到了北边的土塬后又逃窜到了村中。果真院门就被人嘭嘭拍打,一声紧一声地喊:“有人没?有人没?!”大舅把门打开了,是一个妇女拉扯着三四个孩子,面如土色,惊慌不已,一扑进院子就哐当关上了院门,她说他们看见狼了:男人都跑去打狼了,她原本是带着几个孩子坐在家里的,但孩子爱热闹,都嚷着要出去看,她就领他们爬上了门前榆槛上的架板上。这架板是她的丈夫夜里乘凉避蚊一个人睡的,而一个大人四个孩子坐上去就特别拥挤,但他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去,她就用绳子把孩子们的腰拴在架板上。他们先向远处的马鞍岭上看,那里有火光,一溜带串的火把一会儿分开一会儿汇聚,后来就流星般地在河滩上流动。孩子们当然兴奋,都是带了弹弓的,也就站在架板上不停地叫喊:狼!狼!村中巷道里和屋后的庄稼地中凡是有光亮如火星眨动的就认作是狼眼,弹弓齐发,但打中的却是狗和猫,还有一只猫头鹰。这令孩子们十分开心!就在他们嬉闹的时候,庄稼地里,又一对闪着绿光的眼出现了,孩子们叫道:“贝贝!贝贝!”贝贝是她家的狗,贝贝哼了一声的,绿光就游过来,到了榆树底下。孩子们说:贝贝,你没去捕狼吗,你怎么回来了,狼被打死了吗,你这狼的舅舅!狼是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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