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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目、忍泪、纵不是死罪,这一句,也几乎痛断了心肠:“李承乾……自今贬为庶人!暂于右领军府不得踏出半步。”
承乾微微一笑,谁说父皇不爱他?李佑谋反是死,同是谋反,自己却得以保全!
父皇……是爱他的!
怎奈领悟之时,已是如此不堪的境地!
承乾重重叩首:“谢……陛下恩典。”
陛下,这一次的称呼,不再是出于嘲讽冷酷,而是……自我的赎罪,他……不配再叫他一声父皇!
李世民紧紧咬唇,不忍睁眼看去。
承乾缓缓退去,望着父皇的身影,渐渐模糊!
殿口,刚好遇见徐惠立在殿前,二人相见,亦有一番感触。
这两人,似从未有过交流,却有着切割不开的牵连。
若无太子,自己许仍是个才人,仍遇不到此生良人。
徐惠娇唇微微一动,欲要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承乾怎不会意,淡淡一笑:“若要谢我,便替我好生照顾父皇。”
淡淡的笑,淡淡的眼神,却不再是往常的冷淡,而是一种超脱了一切的静淡。
不待徐惠言语,承乾便拂身而去,转身之间,那素色衣袂,已然飘没在廊柱转角,空余叹息,声声凄凉……
…………
(1):长乐公主应于贞观十七年八月十日过世,此为剧情需要,做提前处理。
(2):凌烟阁24功臣:为首的是长孙皇后之兄,被李世民称为,“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的长孙无忌,其余为:房玄龄、杜如晦、魏徵、尉迟敬德、李孝恭、高士廉、李靖、萧瑀、段志玄、刘弘基、屈突通、殷开山、柴绍、长孙顺德、张亮、侯君集、张公谨、程知节、虞世南、刘政会、唐俭、徐世绩和秦叔宝。
《大唐风月—徐贤妃》 十四 花欲含苞风欲摧(1)
太子承乾被废,幽禁于右领军府,皇宫内外,议论纷纷,更有人进言,同为谋反,李佑遭诛,太子却安然于宫中,莫说人心不服,便是这太子之位空悬,却仍留前太子在宫中,那么,后立之人,又会不会徒感不安?那么,又如何能不令谋反之事重蹈覆辙?
李世民左右思虑,终是下诏,李承乾逐放黔州,未得召准,终身不得再入长安!
十月秋意,凉风如簌。
秋深意更凉,寒人归去,素袍飘卷,发乱眼眸。
高峨宫门,宏阔皇城,此生……便是永诀!
承乾展眸而望,曾经繁华,不过一夕,坠落时,不留一丝残梦,日后,自己只是个素衣庶人,以天为念,以地为舞。
再没有研磨添香的素手佳人,再没有趋炎附势的势力小人,再没有争,再没有斗!
不争而善胜,母后,承乾没能领会!
“大哥,此去,定要保重身体。”一身薄棉绣锦裙,纯白色细绒披帛映得女子面似朝雪,兕子清眸盈水,淡淡伤愁。
不过两月,承乾已消瘦下许多,看在眼里,怎不心凉?
承乾望望妹妹,轻轻一笑:“会的,不必挂念着,倒是你,这会儿天已凉了,你身子不好,快些回吧。”
说着,为妹妹拉紧细绒披帛,兕子垂首,一滴温热泪滴滑落在承乾手背上,承乾连忙捧起妹妹娇丽脸颊,为她拭去潸潸泪水,目光怜惜:“说好不准哭,才叫你送来,怎么不听话了?”
兕子咬唇,一双水目盈盈是泪,微微红润若朝霞映雪的面容,细流蜿蜒:“大哥……”
倏然扑倒在承乾怀中,她知道,怕是此生再难相见!
承乾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好了,若你如此,大哥怎可走得安心?”
兕子抽泣道:“大哥莫要怪父皇才好,父皇亦想要来送,可是……可是他……”
承乾心内亦有酸楚,望着浩浩皇城,仿佛便是父皇的注视。
“大哥……”一边雉奴走上前来,声音亦是哽咽:“父皇有苦衷,昨夜我睡不安稳,却听见父皇在我身边说,若留大哥在宫中,只怕日后不论谁做太子,父皇若有个万一,都只恐……会对大哥不利,我知道,父皇定是故意叫我听见的。”
承乾眼中亦忍不住热流丛丛,天幕低云幽冷,视线模糊作一片水雾。
“大哥懂,是大哥对不起父皇、对不起母后。”说着,轻轻推起兕子,诚挚的望着:“兕子,父皇最是疼爱于你,你定要好好的,替大哥尽孝!”
兕子忍泪点头,泪水却仍旧难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