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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宇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親眼看到城管,但他沒有心情去好奇,便目睹了無法想像的事情。
他攔住雙目通紅的周復,怕人做出什麼傻事。但其實周復沒有過於誇張的反應,而是形同丟了魂的行屍走肉,任由林浩宇將他帶回住所。
「老闆,你沒事吧?說句話,你說句話好不好?」林浩宇扶著周復進入屋內,拉開燈後關切問道。
周復沒有回應,仍舊呆呆地立在那裡。
「老闆……」林浩宇說著就要扶周復坐下。
這回周復有了反應,他拂開對方伸來的手,背著光低頭說道:「謝謝……」
「別說謝不謝的,老闆你沒事就好——」
「林浩宇,你離開吧。」周復緊接著說道。
這聲與從前都不一樣,聽在耳內很是平靜的語氣,林浩宇卻感到對方的堅決,一時之間,他沒有再說話。
周復又一次出聲,這次他卻帶著祈求的語氣,「求求你……離開吧……」
「你別趕我走好嗎,我可以幫你,我現在只是想幫幫——」
「我不需要你幫我!」周復重複道:「我說過,不需要你這樣幫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再參與進來!」
他說著轉過身來,沒有抬頭,沒有讓人看到他的表情,不管不顧地拉起林浩宇的胳膊,迅速打開門將人推了出去。
「周復!」
被周復這般粗魯地對待,林浩宇的胳膊都開始發痛,但他不願意就這麼離去,大力拍門持續喊著周復的名字,過去的委屈也在這一瞬爆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沒有做錯什麼吧,我說了我可以幫你,你為什麼不能接受!」
「還需要我回答嗎。」周復原本已經要合上門的手頓住。
林浩宇站在昏黃的樓道聲控燈下,看著對方立在防盜門的紗窗後,在白色燈光世界裡,周復看起來沉寂得像一座雕塑。
電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但絲毫沒有影響對話的清晰。
「林浩宇,你不明白,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周復只是說了一句,便叫林浩宇冷靜下來,他聽著周復依舊用那不悲不喜的聲音說道:「我們是生活在兩個世界,完全不同的人,你不明白,也永遠不會明白今天的事意味著什麼。」
「我媽死得早,我爸在外打工腿斷了拿不到錢才回的家。我長在農村,一天只有兩個小時有自來水,高一就輟學出來打工,每個月要寄至少一半的錢回去。我是同性戀,我爸說我不學好,過年連家都不讓回。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我天天和蟑螂生活在一起,蟑螂你有見過嗎?跑得可快了。我那半年裡,一回屋就看到蟑螂立在我面前,打了半年才剩下些小的,他們不敢再出現在我面前。」
「後來我接受了,學精了,搬家了,有了自己的工作,以為遇見了愛情。可你也看到了,我其實還是沒什麼都沒做好,以前被人騙錢,現在被人騙感情,一無所有。我所有的失敗你都看見了,為什麼還不能放過我?」
林浩宇一直靜靜地聽著周復的話,他聽懂了,也聽哭了,立在已經滅掉的頂燈里,黑暗中,無聲地流淚。
「不要再說幫我的那些話,你的存在,只會幫助我更清楚地看到世界有多麼不同。」
周復似乎也哭了,但他低著頭,林浩宇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對方略微嗚咽的聲音,「林浩宇,這樣你能懂了嗎。」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林浩宇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說什麼也不會有用,他們之前早已被周復單方面寫好了結局,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那,我走了。你……你早點休息。」林浩宇說著在幽微的光中轉身離去。
周復望著林浩宇越來越暗的背影,緩緩關上木門,無聲地說道:「對不起。」
林浩宇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寬敞、明亮的屋子沒有周復的出租屋的那種逼仄,他躺在床上,蓋著宣軟的被子,手腳卻持續冰冷。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周復所說的話,生平第一次失眠。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抹黑城管的意思,所有打工人都是為生活所迫
第19章 專一
林浩宇的生活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兩點一線,按時作息,跟著課表上課,雖然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看樣子還是很認真的。
但李群青還是發現他有些不一樣:做什麼都像是在完成任務,話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