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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讲到最凶险的地方,赶紧打住。
一室寂静。有个小丫鬟忍不住,哆嗦着追问:“后来呢?”
观音奴抿嘴笑道:“后来啊,后来夫人就来了。”
丫鬟们被她说得茫然,怔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赶紧跳起来给李希茗见礼,掌灯的,倒洗脸水的,将衣服铺到熏笼上的,忙成一片,倒忘了刚才的恐惧。
观音奴日间梳的双鬟已经解开,长发沿着挺秀的脊背迤逦而下,铺了半床,在灯下闪着墨玉似的光泽。李希茗握着她滑不留手的丰美发丝,给她结成一根方便睡觉的长辫,末了拍拍她的脸蛋,叹道:“夜来,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呀,姆妈的手这么冰。”观音奴将李希茗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笼到自己袖子里,笑道:“我早就长大了,是姆妈觉得我小。就算我活到八十岁,也还是姆妈的小孩儿。”她小时候每到冬天最喜欢将手放到铁骊袖子里取暖,此刻亦如法炮制。李希茗握着她温暖柔滑的手腕,一颗心软得像要融化,哪里还说得出责备的话。
丫鬟们服侍李希茗睡下,蹑手蹑脚地合上屋门。母女俩躺在一起窃窃细语。
“听皓岩说萧铁骊来了东京,所以你不愿回宝应。”李希茗见观音奴点头,叹道:“你该下来后跟姆妈商量,怎么好推皓岩出来将姆妈一军?”
“皓岩说他有办法拖到明年嘛。而且东京的上元节盛大辉耀,我很想看呢,我们看了再回去……姆妈你生气啦?反正都要嫁给皓岩的,晚点也没关系。”
“唉,你这孩子,贪玩至斯。当初咱们家和沈家结这门亲可是掂量了再掂量,皓岩对你自不必说,你表伯父、表伯母也疼你得很,且他家大儿媳精明能干,当家主母的担子不会落到你头上。似你这般闲散随意的性子,只有嫁到这样的人家才相宜。姆妈一片苦心,你不可不知。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节外生枝。”
观音奴吐吐舌头,赶紧答应:“姆妈放心,我再不拖延了。咦,有人往咱们院子来了。”
片刻后听到窗外窸窸窣窣,有人轻敲窗户,低声道:“二姑娘,夫人睡着没?”却是玎玲给李希茗送药来。
一时服了药睡下,观音奴随口道:“姆妈,为什么只有玎玲、琅�礁龌轿叶�媚铮�鸬娜巳炊冀形掖蠊媚铮俊�
星光透过薄薄的罗帐照进来,映着李希茗突然苍白的脸。“玎玲和琅�俏掖幽锛掖�吹娜耍�匀挥氡鹑瞬煌�!彼�烈饕换岫��耙舶眨�仿璋训比罩�滤涤肽闾��阈闹杏惺�秃茫�蛲虿灰�谕饷娑嘌裕��灰�谔�蛉烁�疤崞稹!�
“夜来,你去过江宁外公家的,并非崔家这样的豪门大户,只是寻常读书人家。本朝不似前代,不尚门阀士族,嫁娶时不在乎血统贵贱,要的是财势相当。偏你阿爹与时世相左,不知他如何访到我家是陇西李氏姑臧大房的嫡系,径直寻到江宁来……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在上巳节时出门踏青,与你阿爹邂逅。
“时日一长,我与你阿爹相互倾慕,订下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誓言。你外公亦喜他英爽洒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奈何崔家太夫人性子独断,你阿爹自己择偶被她当作忤逆和背叛,母子俩越闹越僵,以致我们在江宁成婚时崔家没一个人来,太夫人还宣布将你阿爹逐出家门。一年后,我生了个女儿,就是你姐姐,小名阿元。
李希茗轻轻叹息,想起新婚时的旖旎光景,到如今说与女儿,也只得这般干枯言语。
“当时崔家产业尽数握在太夫人手中,你阿爹空有抱负和才干,却只能从头做起。然而不管他涉足哪个行当,都会被太夫人动用各方势力逼至绝路。太公早亡,他是太夫人一手带大的,当然事母至孝,却为了我与太夫人生分到这一步,竟不是血亲而似仇人了。他的生意总不顺当,又是被太夫人逐出来寄住在岳家的,外头渐渐有很多难听的话出来。虽然他在我面前半点口风都不露,若无其事,我却很明白他心里的愁闷和苦楚。
“我思前想后,决心去找太夫人转圜。她是长辈,不可能屈尊俯就,你阿爹顾念着我,也不会轻易低头,只有我来给他们母子俩搭台阶。这么做大半是为了你阿爹,小半是为了阿元。毕竟我与你阿爹虽非私奔,却也不像一般夫妇那样经过三媒六证,只怕阿元将来婚配时遭人白眼。
“我瞒着你阿爹,只说带阿元到扬州探姑母,其实是去宝应找太夫人,以为她看到可爱的孙女儿会回心转意。殊不知,太夫人是不能以常情揣测的。我一片天真,妄图弥合太夫人与你阿爹的裂痕,不过白白葬送了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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