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页)
腥味,吃其他地方的鲶鱼少了油不行,但是山湾堰塘里的冷水鲶却可以不要一星油,只要掺些清水,放点盐巴,再拍一块生姜,等水开了放进鱼块,不多时就成了一锅香气扑鼻的鱼汤,汤汁乳白,浓得跟豆浆似的,养人得很。
我刚出生那阵我爹就找村里的张端公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忌水,所有他们严禁我去洗澡,我的堂兄们去,也不敢带我。我洗澡只在家中的大木盆里,由我娘伺候,用烧得温热的水从头到脚地洗,这遭到我的堂兄们的笑话。后来我爹去山湾堰塘或者秦河里洗,带了我两次,发觉我水性还不错,就没有怎么严管了。
去年我最累,但是洗澡的次数最多,因为要清洗一身的污垢汗泥,尤其那种桑叶的浆汁,如果不及时清洗掉,就成了黑色,而且粘在身上,油漆似的抠都抠不掉。每当劳作下来,我就跟着我的堂兄们来到山湾堰塘,站在埂子上,脱得赤条条的,双腿一纵,嗖一声,离弦的箭一样刺进镜面一样的水里。遗憾的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机会潜到水底,在那些石缝里摸鲶鱼,只能赶紧清洗干净回家,因为家里总是有太多的事情要我们去做。
上了岸,在启动回家的脚步时,我五哥总是要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上两眼,然后发誓似的说,等忙空了,我们来好好摸上一天鱼,我一定要摸它十条八条。
我五哥的水性是我们几兄弟中最好的,有人跟他打赌,说我丢五分钱下去你能摸上来,我就输你一块钱。五分镍币丢下去,晃了一个白脸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五哥一个猛子扎下去,水上的漩儿平了,水面只剩下一圈一圈波纹,波纹一圈一圈地也平了,水面就跟镜子一样平整光洁。有人尖叫起来,说老五怕是被水鬼缠住脚了。我们却不急,因为我们深知我五哥的水性,他可以憋气长达两三分钟。我六哥一直不服他,跟他挑战,两个人在脸盆里憋气,结果我六哥把脑袋抬起三次了,我五哥依然把脑袋埋在水盆里,不时咕噜咕噜冒两个小小的气泡。突然,我五哥一下子冲出水面,高举的手上捏着一枚银光闪烁的镍币……
在我和我的几个堂兄中,我六哥的水性是最差的,他有个绰号,叫“秤砣”,意思是说他下水不是浮水面上的,而是跟秤砣一样往水里沉。这话有点夸张,不过我六哥的水性确实很差,他也笑称自己是旱鸭子。我们会很多种凫水姿势,比如潜泳,蝶泳,蛙泳,踩水,倒游。我六哥却只会狗刨澡,把水扑腾得轰天响,劈里啪啦水花飞溅得老高,却凫不动。有时候一不小心凫到水深处了,吓得赶紧往回凫,手忙脚乱,一脸慌张,叫我们看了实在感到好笑。
我三叔归家在即,我和我的几个堂兄在一起商量是不是该给他准备点啥。我六哥似乎很熟悉班房里的生活,他认为我三叔的病是在班房里得的,因为里头确实吃得很糟糕,没有油水,每天的伙食只有八两三,他的病一定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我们商量的时候并没有把我六哥计划在列,他几次抢住话头进行发言,我们都没有理会他,他也察觉出来了,悻悻的,很不甘心,拍拍抱在怀里的枪杆,说,前几天我在斑竹林看见了一只獾子,没追上,不过它绝对逃不过我的手心,等我把它一枪毙了,他回来就正好补,獾子炖当归,大补呢!有个家伙挨了枪子儿,血流了几盆子,眼见就要没戏了,吃了一只獾子炖当归,第二天就满山跑了。我大哥白了我六哥一眼,说,吹啥牛呢?看吹破了难得去找针线缝。我六哥急了。我二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乜斜着我六哥说,你要真有那心肠,就去山湾堰塘摸些冷水鲶起来。三叔得的是胃病,爹跟人家打听了,用冷水鲶煮稀饭吃,连着吃一个月就好了。我三哥一听,笑起来,说,你……你又不……不是不晓得,老……老六是秤……秤砣,他、他怕没……没哪个本本事吧。我五哥也笑起来,说,要吃冷水鲶还不容易吗?等等水再暖和些,我去摸就是了。
乡村恶少 33(2)
别说冷水鲶,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他啃得动,我也给他捅两个下来!我六哥噌地站起来,面红耳赤地说。
我们不要星星,就要冷水鲶!我大哥挑衅地看着我六哥。
你们等着瞧!我六哥抱着枪,愤怒地离开了。
我们哄笑起来。
他是去用枪打鲶鱼去了么?我四哥笑着问。
他吹牛去了,把鲶鱼吹上岸来,然后用枪打!我五哥说。
于是我们又笑。
没准他还真的能弄到鲶鱼呢。我说,你们别小看他,他本事大得很呢!
咋弄?我大哥看着我。我大哥一直对我不满意,他认为我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