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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容道,「算了,就讓她住在這裡吧。」
廉成之對李木容道,「不行。她出去了那麼多天,說回來就回來嗎,把你這裡當什麼地方?她家,還是客棧?再說,誰知道她這次回來,是不是打算來害你?」
小樹被廉成之戳中了自己的心事,大聲叫道,「廉成之!你這個人怎麼那麼討厭啊。」捂著臉的跑走了。
李木容道,「成之,你不要這樣。她也許是太傷心了,所以不想回來。現在回來了,她高興就多住一會兒,不高興,就隨她去吧。」
「傷心,看不出來。我就覺得她奇奇怪怪的,整個人都奇怪。你還是趕緊趕她走吧。」廉成之勸道。
李木容道,「她孤苦伶仃,能去哪裡。我知道她奇怪,但是能幫就幫嘛…」
廉成之打住道,「行行行,那搬我那裡去總可以吧。」
「你若肯幫忙,自然是最好的。」
廉成之又道,「明日是若思的忌日。史君說,他先去,等一會兒,你再去。」
李木容愣了一愣,史君是有什麼話要對若思說嗎?
昭安郊外,琴水旁,風蕭蕭。
柳時霜獨自立在墓前,緩緩地蹲下來,撫摸著墓碑,「你好嗎?」頓了頓,一字一句又道,「柳若思,你好嗎?」這段時間,按理說他是很開心的,但是心中永遠有一個疙瘩,那一塊心空的地方,就是若思。
柳若思是他一手帶大的,但兩人相處的時間其實十分少,每次湊在一起,不是討論政事,就是分析戰情,寫的信比見面的天數還多。
而若思對於他這個兄長是十分尊敬的,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言聽計從。有時候他想,如果若思沒那麼聽他的話,就是反了,也是好的。至少他還活著,跟柳玄一樣,成為一方霸主。
為了這琴朝,他們實在是付出太多太多。
從心底來說,柳時霜更加痛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沒有好好管教好他。如果自己多上點心,若思也許就不會中李意容的圈套,那麼輕易地離開紫荊關。
明知道是簡旭帝指使了陳淵等人射殺柳若思,他還是選擇了放過,因為他不能弒君。一旦決定弒君,就意味著率領整個家族走上復仇之路,從此大琴不得安寧。
李意容指責的對,他不是不能殺,是不想殺。因為如果真的要殺人,自己也縱容高定方殺了烏則舒雅,所以,烏則無音是不是該向他復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的仁德就是他的殘忍。他選擇壓下自己的私仇,還給兩方和平共處。
一件事的的真相是那麼慘白無力。他不能殺,一殺成魔,萬劫不復。所以,他只能選擇對不起柳若思,任憑他長眠地下。他獨一無二,天下無雙的弟弟,年紀輕輕地去世了。
「若思。」柳時霜輕撫著墓碑,淚水悄然滑落,「我不配做你的兄長。」
風吹起他的袍子,他的拳頭緊緊握緊。
即使是柳若思死後,權力的遊戲卻遠遠沒有結束。一切都沒有結束,反而越演越烈。只有他柳時霜還活在這世上一天,就必須被迫地演下去。
李木容來到柳時霜身邊,「史君。」
柳時霜道,「不是讓你遲一點來嗎?」
李木容道,「我來看看。也許有一天,我就來不了,我想早一點來看看。」她即將去往幽州,這一去,的確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若思哥哥。我要去完成你的理想了。」她上前跪在墓前,「等我回來吧。」
廉成之看著李木容深情地在墓前說些什麼,他站在自己的好兄弟面前,久久不說話。
「你不說些什麼嗎?」李木容轉頭問道。
廉成之苦笑了兩聲,「剛才在心中都說了一遍。」
柳時霜拍拍廉成之的背,「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
廉成之跟著來柳時霜到了琴水邊。
「成之,我拿你當弟弟,你的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管。」
「史君想說什麼?」
柳時霜看著遠處正在放置瓜果的李木容,認真道,「別放棄她。若思曾經放棄的東西,你別放棄。」
廉成之道,「史君…」
「你心性高,還不夠沉穩。現在也許還能堅持。但再過個五年,十年呢,我怕你年輕氣盛,一氣之下就放手了。成之,凡事需要一點耐心。」這句話不知道是對廉成之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廉成之一臉堅定道,「史君,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放棄的。」